叶清瑜脸上泛着红晕，眼神迷离。

她身体软绵绵地倚在小方桌上，手指紧紧扣着酒杯，仿佛在抓住一种安全感，但却又在酒意中迷失。

梁浅轻轻地挪开她的手指，将酒杯从她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她眼前有些晕眩脑子开始迟钝，便知道自己快要到醉酒的临界值了，老是跳出不合时宜的念头：打工人的酒量还是要略胜一筹。

梁浅捏了捏鼻梁，想借此保持清醒，目光投向心里难受皱着眉头的叶清瑜，试探性地问道：“所以，你真的喜欢过宋遗庭？”

为什么说“喜欢过”？

喜欢一个人是掩藏不住的，即使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而叶清瑜每次提到宋程，眼底都有着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愉悦。

旁观者清，梁浅看得真切。

叶清瑜神情貌似纯真的小孩子，捂住眼睛喃喃自语：“喜欢宋遗庭？”

这个问题像魔咒般，最近频繁出现在她周围。

家宴那天，也是因此不欢而散。

客厅里，她母亲捏着被翻出来的离婚协议，恨铁不成钢地惊怒：“叶清瑜，你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

离婚协议是半月前宋程让保镖阿彦转交到叶氏私宅的，叶清瑜收到后随手放置在书架上的藏书里。

没想到被爱好阅览的小外甥翻了出来，落在地上，周围人还没看清是什么，就被叶清瑜母亲捡起攥得死死的。

宴会结束，叶清瑜本想跟宋程一起送别客人，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叶母拦回客厅里，让宋程独自一人送客。

叶母阴沉着脸，将一直藏着的离婚协议举在她面前，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质问：“叶清瑜，你不知道这亲事怎么来的吗！”

她知道，是外祖父跟宋家老太太旧恩情换来的，叶氏集团资金链出现问题，她们叶氏是理亏的一方。

所以是她欠宋程的。

叶清瑜走到书柜前将那本藏书重新放好，沉默了片刻叹道：“我知道。”

叶母斜刮了她一眼，警告道：“收起你的歪心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接了杯温白开放在母亲面前。

看着被离婚协议刺激而胡搅蛮缠的叶母，叶清瑜被心累和委屈裹挟，没忍住呛声：“那是我的事情。”

“啪！”叶母横目她死不悔改的模样，一下子点燃怒火，上前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她暴喝道：“是不是你喜欢宋遗庭的事情让宋程知道了，他才跟你闹离婚。”

“你结婚前我就警告过你，断了你的心思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离婚协议被叶母撕碎扔在叶清瑜身上，她用力拽着叶清瑜往外走：“你现在去给他道歉，走！”

叶清瑜被拉得踉踉跄跄，身心俱疲，她一直都在过自己的日子啊。

“然后那天之后，你就同意跟宋程离婚？”梁浅见她有些颤抖，拿过自己的西服外套披在她肩膀上，留存温度。

叶清瑜心里流过一丝暖流，躲在外套里眉目低垂轻轻地“嗯”了一声。

梁浅察觉到她情绪低落，坐在她身旁把西服纽扣一颗颗扣上，若有所思道：“那你跟宋程平和相处的那段时间，有心动的感觉吗？”

叶清瑜茫然地眨着眼睛，她不知道，她不知道有没有。

她抬头跟梁浅对视一眼，梁浅眼里是鼓励和谅解，好像她说什么都可以，没有对错，是一位很好的倾听者。

此刻的她犹如困兽，要想走出困境，就得剖析自己的心，梁浅引导着她：“有没有期待着他的出现？见到他会很开心？”

“有没有想跟他做一些事，或者什么都不做仅仅呆在一块儿也很舒适？”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真实的那个自己有没有跑出来？”

叶清瑜打直脊背，认真地回想着问题的答案，秀长的睫毛颤动。

“清瑜，后天就是你生日了，”她知道叶清瑜在自我消化，温和笑道：“无论如何选择，首先一定要让自己开心。”

————

梁浅脸色红润微醺，坐在沙发上眼光呆滞，直愣愣瞅着正对面墙上的羊头骨，愁眉苦脸。

起因是刚才叶清瑜接了一通电话。

叶清瑜左摇右晃地从洗手间出来，拉起默不作声的梁浅往外走：“走吧，他应该已经到了。”

地下停车场。

两人停下脚步，看着眼前一幕同时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