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是她走在前面，只要回头就能看见他跟在后面，现在却调换了个位置。

零丁几个路人来来往往，幸好水族馆内光线昏暗，没有人认出韩江听。

腹鳍紧紧相依的两只海豚歪着脑袋，悠闲地从他们头顶自由自在仰躺过去。

梁浅捏着手里粉色的兔子气球，睁大眼睛，仰头盯着它们直至游出视线范围。

目光下滑，她望向前方两步之遥的韩江听，黑而美丽的眼睛迷迷蒙蒙，像破晓时分烟霭中的两点晓星。

梁浅缓步跟在他背后，亦步亦趋，光明正大地盯着他的背影。

跟三年前不太一样，身姿愈加挺拔，双腿笔直而立，墨黑的乌发修剪得一丝不苟。

简单的一身深蓝色休闲夹克，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清冷气息，如果不是他手上握着跟她一模一样的粉色兔子，梁浅已经选择退避三舍。

像是感知到什么，韩江听蓦地停下脚步，侧身朝她直直地望过来。

那深邃的眼神，即使掩盖在昏黑的水族馆光线下，也无法弱化那炙热视线带给她的战栗。

就像深旷的海船旁没人敢对他撒野，让人眷恋的迸裂出“矛盾体下复杂的调和”，是暴戾的寡言。

梁浅也下意识跟着顿足，全身仿佛自主启动保护机制，阻止她向他靠近的步伐。

她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在他看过来的那一眼，一股强烈的心悸感撞击着她的神经，随后泛起紧张。

梁浅按着微微颤抖的手：“怎么了？”

韩江听音色低沉：“到我这儿来。”

待他话音落下，梁浅立马屏住呼吸，她局促不安地愣在原地，仿佛刚才只是幻听。

周遭陡然陷入安静，两人对视着没有说话，这好几秒像几个世纪一样漫长，只有一丝丝暧昧丛生，穿过三年的时光在两人间缓缓弥漫开。

韩江听迈腿向后退出一步，侧头示意她看向左边玻璃：“来这里看。”

海水里闪耀着微弱的淡绿色或蓝紫色光芒，有的还带有彩虹般的光晕，是游动过来的发光水母群。

梁浅呼出一口气，原来刚才他只是让她去看水母，耳朵因羞赧而通红。

她一脸佯装镇定地走到他刚让出来的位置，两人的距离比刚才近了不少。

眼睫颤动，韩江听垂眸不着痕迹扫了她一眼：“看到了吗？”

梁浅背过身仰头，仔细扫视着水中懒散的海龟、小丑鱼，好像没有找到他想让她看的地方，“什么？”

修长有力的手臂从她耳后伸到右上方，梁浅鼻腔里萦绕着他的味道，像雪一样凌冽，雨林一样醇厚芬芳。

“那个角落。”

他低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慌了一下神，脸颊开始微微发烫。

梁浅暗恼今日情绪波动太大，轻轻地深吸一口气，将心神收敛到他指尖指引的地方，神情专注地凝望着出气孔——旁的透明小水母。

出气孔因送气高压形成小小的旋涡。

小水母触须缠绕被迫卷在水流漩涡里，半圆且小巧玲珑的“头”疯狂跟着气流高速旋转。

触须跟脑袋首尾相接，盘旋成一个圆圈，不止不休地转动。

梁浅好似能感觉到它呆萌懵懂的无奈，掩嘴一下子扑哧笑出声。

眼前有趣的一幕让梁浅完全放松下来，她那张精致的脸庞上浮动着笑意，眉目如画，“小水母，你怎么这么可怜又可爱。”

波光粼粼的海水，倒映在她眸底闪动着美艳的光泽，显得明澈而迷人。

她看见了！

梁浅回头刚想告诉他，眼神微微一滞。

韩江听不知何时从她背后提步到水族馆尽头，正低着头，双手插兜安静地站立等候。

昏黄的光线忽明忽暗，映衬得他面部轮廓深邃而立体，脸部线条分明，淡漠的距离感袭来。

好似刚才毫无隔阂的分享只是昙花一现。

梁浅敛眼往他的方向走去，嘴角翘起的弧度逐渐抿平，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

是了，当初是她毅然决然不顾挽留提出分手，怎么还能妄想……

愉悦的心情淡化许多，她将刚才松弛的自己又藏回躯壳。

脚尖相对，梁浅站在他面前。

听见动静，韩江听抬眸，对上她那一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狐狸眼，沉吟着没有开口。

那日在云清住院部相遇，后来她决定下楼再看看他，想问问他身体怎么样的时候，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