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
支书温德清和村干部们姗姗来迟。
温德清拿出村支书的威严,中气十足地大喊:“都别打了,别打了,乡亲们,赶紧拉开,男的拉男的,女的拉女的,快!”
围观的乡亲们听见,这才下场拉架。
秀兰、喜凤、桂芬三人,被人群阻隔,幸好站的高,看的还算清楚,王耀和王涛被抱在怀里,视野稍低,王涛一直在那里兴奋地手舞足蹈,王耀却如隔靴搔痒一般难受,直到这时候围观人群加入,让开视线,一下子舒服多了。
忽然一个人影,闪电一样从他们身旁掠过,窜入战场。
原来是温占明听见支书喊话,顺着王涛家墙后电线杆滑了下来,飞奔进战场拉架去了。
喜凤骂道:“这狗日的,媳妇在这不管,赶着去摸寡妇。”
桂芬笑着说:“看你说的,占明这是响应支书号召,为村里做贡献去了。”
“贡献个屁,你就看吧!”
几人看去,果然就见温占明不管别的,专门凑去高小娥跟前,又是拉又是劝的。
支书大儿媳,村里的妇女主任小芹,也专门在那护着高小娥,劝说田家女眷。
过了二十多分钟,响器声停了,大伙儿也终于把人都分开。
女人们还在骂街,一个个表情丰富,口沫纷飞。
高小娥头发蓬乱,脸上都是血道,衣服被扯得破破烂烂。
她理了理头发,然后用手拽着衣裳,护住胸口,开始冲着田家女眷和红梅娘家人骂个不停。
女人们骂街,王耀字字听的清楚,感觉就像苍蝇环绕、生满蛆虫的粪坑,被雨水泡发外溢,黄黄绿绿流的满街都是,那叫一个腌臜!
不过,今天这事还挺刺激的。
有了这个想法,王耀马上又开始自责:“罪过罪过,怎么能像他们一样喜欢看热闹呢!”
这时候温德清又厉声训斥了几声,这才让大伙儿安静下来。
温德清说:“你们要打要骂,哪怕杀人放火,也得先把白事办完吧,老田,向东,还就你们家闹得最欢,这叫啥事,今儿谁也别再闹了,再闹我就报案去。”
大伙儿听见这话,都不吭声了。
小芹对高小娥说:“妹子,对不住你啊,大伙儿也是火气上来了,有事儿没,我带你去诊所看看?”
高小娥抬起头,高声说:“不用去诊所,你们放心,我也不去找公家告状,我就一句话说,我跟向阳兄弟清清白白,今儿我在你们村挨了打,我认了,但是以后,谁也别再诬陷人,不只为我自己,也为向阳两口子,死者为大,你们不怕对不起他两口子,我也没什么好怕,谁要是再说这说那,屎盆子乱扣,我就跟谁拼命,大不了死在他家门口,都听见了!”
高小娥今天霸气侧漏,一个人单挑一帮人,大伙儿都看在眼里,这几句话铿锵有力,在场没人应声,只小声议论。
温占明起哄喊了一句:“说得好!”
喊完还鼓起掌来。
温德清瞪了他一眼,他咧着嘴笑笑,把手放了下来。
温德清咳嗽两声,正要说话,忽然西边又传来一阵叫喊声,把他打断。
循声望去,看到是高庄的人来了。
原来刚才高庄得到消息,说高小娥孤身闯温牌。
支书高明运一听,这还得了?
有道是,村里有啥纠纷不好评理,一旦出了村,只有一条,本村的人不能在别的村受欺负。
高明运当即带着一大帮人赶来,这会儿刚到。
高庄人冲到前面,看见已经打完,高小娥明显吃亏了,立刻叫骂起来。
高明运安抚一下大家,先让同来的妇女主任,送高小娥回去。
高小娥杵在那里不肯走。
高明运见状不再管她,点上烟袋,对温德清说:“温书记,俺村的人怎么在你们村挨打了?还是个妇女?这事咋弄,你说。”
温德清说:“我咋说,还是让你说,她没事跑这干啥,我这紧拦慢拦也没拦住,挨打的不是她一个,你看看老田家的人,还有红梅娘家人。”
高明运看向那两家人,也是个个狼狈,尤其英子,左边耳环被拽掉了,耳朵正涓涓流血。
高明运不禁心里好笑,一大帮打一个,还没占到便宜。
这时田大夫上前说:“温书记,高书记,我们田家今天丢人已经丢够了吧,能不能让我们把事办了,别的事以后再说,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