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员外听小厮富贵说完，猛地站起身来：“你说他们准备了十几车的鸭子山雀要放去捕蝗？可有说要什么时候去放？”

富贵低着头，唯唯诺诺道：“只听他们说明天要去田垄那边考察一番，定个地方放，具体的，奴才不知。”

马员外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好啊，竟来了个人断我的财路，我马某安能让他得逞？”

几息之间，他就想到了主意，抬手招来一旁的下人，耳语道：“去拿些药来，把那十几车的活物，通通毒死。”

下人惊愕地看了他一眼，暗道此招果真狠毒，这样通州百姓就没了希望。但是下一秒，他便绽开笑颜：“老爷英明，这样，就可以保证您坐稳通州首富的位置了。”

只要祸不及自身，管他外面尸骨遍天。

不一会儿，下人就端着一个小布袋上来和一锭元宝上来。马员外呵呵笑了两声，将富贵扶了起来，然后将布袋和元宝都塞进他手里。

“富贵，今晚你便找机会，将这袋药掺进那些鸭子山雀的吃食里。事成后，我再给你十两银子。”

富贵听说要沾他的手去做这件事，顿时慌了：“马老爷，奴才只是答应给您通风报信啊。这事儿奴才实在不敢做啊。”

马员外牛眼一瞪，威胁道：“这事儿你不想做也得做！你可别忘了，你娶不着媳妇儿，还是我将服侍我的丫鬟嫁与你的。”

富贵两股战战，不敢反驳也不敢拒绝。马员外看见他这副窝囊样，心里气得不打一处来，要是太守府还有别人可用，他也不会叫他做这件事。

他换了语气，变得更温和一些：“富贵，你想想，你来给我报信，已经是和我一条船上的人了。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二十两银子，把你媳妇儿的卖身契还与你们，怎么样？”

卖身契！富贵眼睛一亮。这卖身契一直是悬在他和他媳妇儿脖子上的一根绳，要是能要回卖身契......

“马老爷，您说的可是真的。”

这就是答应了，马员外摸着胡子笑：“真！千真万确。”

富贵当即答应了下来，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第一件事就是回到城西的家中跟娘子秋云说这件事。

秋云不像他这么乐观，她跟邻里处得不错，大家的难处她都看在眼里。

她一脸忧色：“马员外是通州首富，仓库里的粮食十年都吃不完。这次蝗灾，他更是高价卖粮，一斤粮食卖出二十斤的价格。这好不容易有个治蝗的法子，他要是毒死了那些鸭子，通州的百姓可怎么办啊？”

“上面的人办法多，毒死了这十几车，他们总还有别的办法的。”

富贵也有些不忍，但是想到从今往后的自由身，他还是决定干这一票。

秋云见劝不了他，渴望拿回卖身契的心理也让她沉默下来。是啊，上面的人读书多、办法多，总还会有别的办法的。

好半天之后，她期期艾艾地说：“那你小心，换上以前不要了的麻布衣服，不要让他们认出来了。”

“哎。”富贵放下那锭银子，急匆匆地抄小道回了太守府。

天刚刚擦黑，富贵溜到后院，几个小厮正在剁菜叶准备喂后面的那些鸟禽，他拿起一把菜刀加入他们，装作不经意地问：“你们说这法子真的有用吗？”

其中一个小厮手脚麻利，头也不抬道：“谁知道呢，有用百姓就有救了。”

“是啊。”富贵附和着，“费那么大劲拉这些鸭子山雀过来，为何不拉十几车粮食过来呢？”

小厮终于抬眼，皱眉道：“这如何一样，太守说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蝗灾不灭，种不了地，还不是等着饿死？富贵，我看你平时就少根筋，学着点吧。”

富贵点头哈腰，连连称是：“是我犯蠢了，等会儿就罚我去喂它们吧，让各位休息休息。”

其余人嘟囔着：“算你有眼力见儿，那等下就你去喂吧。”

他吭哧吭哧提起木桶，走到隐蔽处就悄悄下了一点药粉，再用大勺搅拌两下，才继续往前走。

谁知刚走到半路，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传进耳中：“这是要去喂鸭子和山雀吧，我帮你提桶吧。”

“不......”富贵认出这是那个贵妇人身边的侍女，当即拒绝，谁知半个字还没吐出口，秦阿离就接过他手中的木桶，轻松地仿佛桶里空无一物。

他愕然地看着她轻快的背影，京中的不都是贵人吗，贵人也......这么大力气吗？

秦阿离跟他闲聊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