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晚间了。宜修微微然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寝宫的床榻上,周围寂静的很,没有太大的声音。
宜修转头,就看见剪秋趴伏在床榻沿线边,沉沉的睡着,面容沧桑,青黑的眼袋悬挂在眼下,发髻都有些歪乱。宜修心里有几分感动,知道这是剪秋陪着自己熬了许久了。
宜修想叫醒剪秋,但开了口才发现嗓子沙哑的不行,发出的声音也极为虚弱,不注意听都听不见。等喊了三声,剪秋才一个鲤鱼打挺醒了过来,坐直了身体看向皇后。
剪秋见皇后终于是醒了,满脸欣喜的对着宜修念着,“娘娘,您可算是醒了,真是感谢老天爷,您真是给奴婢吓得不行,这次也太惊险了。”
宜修恍然,想习惯的去摸摸肚子,才发现已经感受不到孩子的生命动静了。剪秋见此,自然知晓皇后的意思,立马叫绘春让乳娘抱着六阿哥过来。
\"皇后娘娘,您快看六阿哥,长得多像娘娘和皇上啊。\"剪秋小心翼翼的将宜修扶起靠躺着,又轻手轻脚的将弘晏抱到了宜修跟前。
宜修看着襁褓里的孩子,眼泪再也忍不住,紧紧的将六阿哥抱在怀里,用额头贴着孩子,感受弘晏身体上的温度。
“皇后娘娘,皇上给咱们阿哥取了晏字为名呢。”见宜修情绪快要难以控制,剪秋忙岔开了话题,怕她情绪没收住哭伤了身体。
“哪个晏字?”皇后果然止住了眼泪,用手指腹亲昵的摸着六阿哥,转哭为笑,逗着弘晏。
“娘娘,河清海晏的晏字呢。皇上这是看重娘娘和咱们阿哥呢。娘娘可得养好身体,日后我们六阿哥可是前途无限呢。”
宜修知道晏这个字大有深意,若是从前的自己必然欢喜。可经过这遭生死,宜修反而觉得晏这个字太过隆重,害怕自己的这个儿子承受不住。
皇后醒了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宫里,章太医一直在殿里候着,也忙赶着过来给皇后检查身体。
章太医瞧着宜修虽然身子上虚弱,但神智清明,眼神也不涣散,与人交谈有逻辑,知道这算是彻底脱离了危险,接下来只需要在月子里好好调理就行了。
只是诊完脉后,章太医环视一周,与剪秋对视了一眼,剪秋抿着嘴眨了一下眼睛。章太医会意,趁着宫里其他人还没来的时候,忙直直的跪倒在宜修面前,低低的请罪着,“娘娘!娘娘,微臣有罪,请娘娘治罪。”
宜修见章太医如此惶恐不安,心跳突然快了几分,只是自己没力气多说话,只能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道。
“娘娘,您生产六阿哥的时候情况危急,太后担忧娘娘,让温太医一同诊治。只是...只是华贵妃娘娘举荐了江慎太医,微臣...微臣实在是束手无策,才让江太医一同医治娘娘...娘娘!请娘娘恕罪!”
“华贵妃?”宜修敏锐的抓住了自己在意的重点,“本宫生产,她晋位了吗?”
剪秋在旁边低低的解释道,“娘娘,江慎乃是有名的产科圣手,娘娘当时生产的情况实在是过于惊险,不仅如此。娘娘产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子痫了...太医院的人都说子痫的人十之八九都难活下来。”
“娘娘,若江慎这次没有前来同章太医施针搭救,娘娘确实凶多吉少...皇上...是因为华贵妃举荐有功,赏她尽心保嗣,这才晋了贵妃。”
剪秋话里的信息量过大,宜修现在虽说脑子清醒了,但转起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等她问清了宜修,摸清了现在宫里的所有情况后,太后和皇上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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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和李茉来看望皇后,无非也就是说几句关怀的话,赏些物品。宜修还在月子,见她身体虚弱需要休息调理,二人也没有坐太久,很快就离开了景仁宫。
等皇上和太后走后,宜修让众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了剪秋在身边细细盘问着当日发生所有事的细节。
剪秋将昨日之事一五一十的同宜修细细说来后,宜修是心里极为不适,甚至还有一点难以言喻的恶心,这种感觉久久难以平复。
年世兰这一出实在是搞得所有人都颇为意外,自己若是清醒定然不会让江慎江诚二人踏入景仁宫一步。
可按照剪秋说的,若是只靠着章太医和家里带来的宋大夫,自己怕是要一尸两命,哪能活到现在。
可宜修只要想到自己和弘晏的命算是年世兰救的,就在心里犯呕,浑身别扭。像是有人喂了一盘恶心的东西,逼着自己吃下去,吐也吐不出来,可你知道这盘东西对你无碍,甚至还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