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如何?”楚曜追问我。
当日心悦不可脱口,我只得胡乱又道:“亏得我当日又被沈将军记恨,又被太后责罚,竟不知国师是在利用我。”
楚曜见我言辞激动,一时错愕:“陛下是在怪我?”
我白了他一眼,回道:“难道不应该吗?”
“你可知那西域使团,此番来我北琦的真正目的?”
“当然知道,例行朝贡呗。”
楚曜哭笑不得:“若是例行朝贡,西域又怎会派遣王子与公主一同前来,随便找一名武将也并无不妥,不是吗?”
“这是什么意思?”我听得怔住。
楚曜却是带着玩味的笑,用手肘推了我一下,道:“异域美女都主动送上门了,陛下身为男子还是想不通吗?”
靠,和亲?!
都不带提前说一句,直接都把人带到这来,这不是明摆着强买强卖么?
幸好那西域王子得知我放荡不羁之名,放弃了将公主嫁入我北崎的想法,不然又是一堆麻烦。
“所以,”楚曜凑到我跟前来,故作姿态地小声询问,“我又帮陛下躲过一劫,陛下可想好这下如何谢我了?”
我不自在地把他推开,直接问道:“想要什么直说呗。”
“还是上次那个花田,我们去看上次没能看成的萤火虫,如何?”
“这么简单?”我不太敢相信。
楚曜虚晃一句:“那我再换一个?”
“别别别,”我连忙答应,“过两日我解了这禁闭便陪你去。”
楚曜点头,唇边印出得意的笑来。
我这才发觉别扭,楚曜为何会阻拦我与西域公主和亲,这对他有什么好处,他又怎会知道我不愿意娶公主呢?分明这两次三番要挟于我可以提一些加官进爵之类的要求,虽然我也办不到,可到底比赏花赏萤火虫要靠谱实用吧。
“楚曜,你别忘了我是君你是臣,”我肃着脸,必须得提醒他一番,“你若是小看了我或是又想着捉弄于我,我一定治你的罪。”
“陛下无需多想,”楚曜语气平静,脸上也看不清神情,“微臣所作所为,从来都是心之所向。”
这话听着真诚,不像是撒谎,却惹得我一阵羡慕。
随心所欲这个词,对我来说简直比那天上的星星还要遥远。
我打了个岔,问楚曜一句:“你这每日观星占卜,可算出什么没有?”
楚曜听了,又将眼睛放向夜空里,目光深邃。
“皇宫近日,会有喜事发生。”
我“切”了一声,表示不服。
“喜事?得了吧,我北崎宫廷人丁稀落也不是一年两年了,难不成母后肚子里能又跑出一个皇子么?”
玩笑之间竟把心中所愿脱口而出,来不及着补便听见楚曜爽朗的笑声不带延迟地传了过来。
我害臊地脸红,慌忙要走,被楚曜挽住胳膊。
“陛下难得出来转转,这么着急便要回去?和我一起在这儿虔诚问天,说不定心愿便成了呢?”
我抽出手来,答道:“时候不早了,谢知恩该找我了。”
楚曜原本夸张地笑着,一听见谢知恩的名字却立刻拉起脸来,神情认真地劝告我:
“离他远点儿,他是太后的人。”
我自是知晓楚曜的意思,但也随意笑答:“我知道,但谢知恩也是我的人。”
楚曜沉了口气,继续说:“我听宫中的老人说起过,谢公公从前是陛下身边的伴读,直到十年前清水寺先帝遇刺……”
“楚曜,”我打断他的话,语气不悦,“别以为我同你赏过花吃过面,你便得寸进尺起来,我同谢知恩的交情亦不是你三言两语便能生出嫌隙的……”
楚曜冷笑一声,道:“一个一仆二主的太监,也值得你这般在乎?”
“无论他是伴读还是太监,他都是我在这宫中唯一信任的人。”
也只有在他跟前,我才能肆无忌惮地展现出我原本的最真实的样子。
我想不通楚曜为何听完我的话气得脸色涨红,隐隐有发作之态,毕竟他向来是个好脾气的笑面虎,至少在人前是少有发火的。
他人高马大,万一一时冲动跟我动起手来,我绝非是他的对手,想到这里我赶紧作势向楼下开溜。
却意外听见身后人轻声谢罪。
“陛下海涵,”只见楚曜放下身段,恭敬躬身,“是微臣莽撞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