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便派人过去告诉那几个恒国使节,再把那通关记载调来,让他们瞧瞧便是。”
“是。”
周德报完此事,方有他人开口,一个儒生冷笑一声道:“怕是那恒国借着这由头想兴些个事端也未可知!”
“若真如此,又哪里会在今日朝会上提起?”另一人摇头疑道。
“那他们今日提起此事又因为何故?和亲?我大昭何时要同他恒国和亲了?”那儒生再一仰头,冷笑道,“怕是那昭国女子太多,没处放了,才想拿来讨好求饶的吧?”
皇帝本坐在桌后,只垂目听他几个辩驳,闻得此言,脸色沉了下去:“蘅罡,今日当论的只是恒国意图,堂堂七尺男儿,岂能乱道人家女子长短?”
那许蘅罡一愣,忙垂下头去,脸上一阵尴尬,低声道了声“是”。
楚瑄瑶自在大殿之上便垂目自立,直到跟着皇上回了紫宸殿中亦是如此,没瞧过半眼那殿上恒国使节,更没去看那语气慨然的儒生,就好似那朝堂上面、大殿之中所说之人不是她似的。
待众人散去,方垂头等着,等皇上起身离去。
皇上缓缓起身,转头朝楚瑄瑶处瞧去,她身穿儒生衣衫,仍站在角落那处,不言不语,就如平日里一般。此时低着头,也不知她脸上是喜是怒,又或是如现身上一般,平静如昔。
迈步上前,走到她身前,开口道:“可想家了?”
楚瑄瑶一愣,头摇了摇,没抬起来,只摇头道:“妾,无家。”
自祖母去后,她便再没那家了,那个女帝、公主享用过的男宠已入了楚家族谱,此时便是她能回去,那家也不再是她的家。
顿了顿,皇上淡淡一笑:“回去便叫人收拾着出行的东西吧,此回南下,那里气候你最清楚,照着你在家那会儿的模样预备着。”说罢,人转身负手,朝门口走去。
后面,楚瑄瑶诧异抬头,向他背影瞧去。
昭帝年轻,喜狩猎,自十六岁成年后夏季一至便多喜去西山处消暑围猎,入秋方回。
心中定了定,大殿之上心中那飘浮不安之意此时皆定了下来,垂下眼眸,出门,向鎏淑居走去。
“小姐,怕那西山冷,又是入秋才回呢,要不要带两件大毛的衣衫?”湘月翻箱倒柜,左挑右选着,拿了这件,又瞧瞧那件。
“你又叫错了。”抬手点了湘月额头一下,望梅才转头向正坐在窗边看书的楚瑄瑶道,“主子,大毛衣衫不用,也要少带两件斗篷才是。”
抬手翻了一页,楚瑄瑶定定道:“把以前用的竹夫人找出来带着,再叫人去问问,带点子中暑时要用的药,石灰……”
二女一愣,对视了一眼,皆道:“主子,要竹夫人也就罢了,药……应有御医一并随着圣驾过去的,少备点子也就得了,石灰……”谁家去避暑,还巴巴的带着石灰啊?
楚瑄瑶拿着书的手一顿,倒也是,谁还特意要提这个,回头单另跟皇帝提上一句也就是了,没个自己还要特特带着的道理。
出了四月中旬,万国来朝的使节便陆续离京,二十日,便是昭国皇帝去西山狩猎的日子。一队队车马依次排着长龙,向西而去。
当日晚,另一队车队趁夜出城。
“主子……不是说要去西山吗?”
湘月脸上带了几分惊怕、几分惶恐,看得楚瑄瑶不由得叹了口气:“不是叫你们留在宫中?鎏淑居里景致虽少了点儿,可盛夏时节,由北面的山口不时吹进些山中冷风,夏日并不难过,春燕她们不是同你们说过?”
“可……奴婢想随着主子去西山啊……”湘月脸上尽是委屈,眼泪险些没掉下来,她是既想伺候着自家小姐,又想去西山玩儿来着……可哪成想,怎么又上了这黑车啦?!
再叹了口气,楚瑄瑶只觉着头疼,她本不想带着她二人一同出宫,可这两个一听要叫她们留下,一个个哭丧着脸,这要是真自己就这么出去了,她二人只怕得足足哭上五六个月不可!
再细想想,那春燕虽经心,可毕竟不是自己从小一处长大的,还是这两个丫鬟更贴心些,于南边也更熟悉,便还是带着她二人出来,可现在……
那边的望梅,虽没像湘月似的都快哭出来的,可那脸色也不大好看,显是心忧不已。
还是来时坐过的那辆马车,外头一般的围着黑布子,叫外头看不见里面,里面也不方便瞧见外头,人一上了车子便一路飞奔,跑了足足一个晚上、一个白天了还不停蹄!
每到一处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