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叶无风自动,伸出的枝条末端在沙拉拉的响声中吐出猩红的信子,捕捉可能会存在的猎物气息。植物的表皮张开,幽绿的冰冷蛇瞳中闪过一丝发现目标的兴奋。
伪装成植物的变温动物抬高细长的身躯,如搭在满弦的弓上的利箭般随时出击。
弹射,出击。两颗锐利的毒牙在雾的遮掩下,更难被察觉——在猎物死之前。
顺着毒液的气味追踪过去,在尽头找到了一只尚且温热的啮齿动物。
囫囵吞下刚到嘴的食物,重新爬上树想休息一下,却又接收到新的活物信号。
又一个!
再次出击,却连根毛都没咬中。刚才的猎物气息还留在嘴中,却只得缩回去。
之前没被吃掉的猎物并没有在意刚才的蛇。那没什么需要什么特别注意的。
就算是现在那个正在空中的家伙,只要注意一下它的落点,威胁性也不怎么大。
这只伊布蹿进了离自己最近的叶子底下,身影在虬结交错的藤蔓间时隐时现。
身后热量爆发,赤喉飞蜥砸落,却与目标错开。
褐影丝毫不停,以敏捷灵活的步伐躲开另一只。
这俩赤喉飞蜥是一对,不然在这么近的距离见面绝对会先撕起来。这些家伙的领地意识还挺强,如果在非繁殖期领地闯入了其它个体,那这里绝对会炸开锅的。
不过,为什么这只赤喉飞蜥这么快就有伴侣?
可能这附近本来就有一只,只是昨天他没遇上。
从灼热的蒸汽中钻出去,肺部的空气由炽热转变为湿冷,又迅速升温。
火焰流星从天而降,越过伊布头顶,砸向他身后还有一段距离的一对同类,掀起强烈的高温冲击波,扫荡方圆百里一切。
原本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变得稀薄,又在来源于三个不同喉咙的嘶吼中炸起的新一波热浪中彻底消散。动物烤糊,植物焦枯,地面烧黑。
旁观者知道,赤喉飞蜥对于同类的领地意识很强,一旦与闯入者打起来就只有一方存活,如果对手要跑,它们也绝对不会放过,就算目标已经离开领地,也还是会吐对方火球。
不过这种魔兽的智商并不会低到以单独之身同时面对两个状态良好的同类。莫非它有什么与异于同族的勇气相匹配的强大战斗力?还是它其实不是单独行动,有兄弟或姐妹在暗中准备偷袭?
天空一声巨响,闪亮登场的却不是一道霹雳,也不是什么帮手,而是一个熟悉的人类。
即使相隔甚远,赵磊也还是能嗅到那个人身上第四只赤喉飞蜥的气息。
原本的帮手现在却成为了闯入者的战利品,挑衅者赤喉飞蜥此刻的心情想必是又惊又怕又怒,烈火释放,又如同它的理智那样爆破。
猎人只是用刀面轻描淡写地轻轻一拍便将火焰原封不动地全还了回去,甚至还有闲心瞟一眼赵磊所在的方向,即使发现那只狐狸已经不在了也不在意。
之前被关注的对象也没有再在意那个人。
暗藏的危机比明面上的更值得注意。
蘑菇和苔藓喜湿,在这片浓雾笼罩的区域里到处都是,尤其在河边,在有流动液态水的地
方密度更大。
赵磊已经不再踩空隙,而是终于不得不踩上凹凸不平的菌毯,时刻当心将它们踏破后从破裂菌体中流出的可能有毒的液体。气息始终调整,尽可能减少吸入从张开的伞盖里散出的孢子。
别小看这些微小的东西,很多生命就是因为忽视它们才没的。
在他的感知中,周围那些魔兽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它们有的从外表上看起来没变化,那是因为体内的菌类还未成熟。
等里面长成了,子实体就会从身体上的开口,或者钻破体表的皮肤,从毛发羽毛鳞片之间冒出来,过程跟地球上的冬虫夏草一样。
那边那个有粗长尖锐牙齿的野猪就是个例子,菌类占据了它的额头、右眼、鼻子和嘴,让这个倒霉家伙的正脸看起来像个海葵。
野猪的左眼咋看还是完好的,但是细看下来才会发现里面却是花花的一片,那些是还未发育完成的子实体,能看到它在缓慢蠕动,就像蛆虫爬向它的食物——
白影冲破眼角膜,弹射出眼眶,像捕猎的蛇一样袭向猎物,似闪电那般瞬息闪过!
啵!
碰撞之音如玩打水漂游戏时小石头砸在水面上那样风轻云淡,远不像实际情况凶险万分:展开绿色屏障的时机稍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