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苑

我刚将凤砚哄睡着。

窗外的黄梅树便树影婆娑，被人摇动得，簌簌而响。

树下落了一地的黄梅，个个圆润清香，倒是泡酒的好东西。

墨衣从树枝间，一跃而下。

“小姐，墨痕公子回来了，受了极重的伤，如今已在关鸠园中。”

墨痕的武功很强，极少有人能够伤他。

“逐月，追风，你们不用跟随我，保护好凤砚，我去去就回！”我即刻披上黑色披风，随同墨衣，一同隐没在漫漫黑夜之中。

墨痕紧闭双眼，唇瓣苍白，颧骨突出，竟是瘦了许多。

我轻声呼唤，“墨痕，你可还好！”

他费力将双眼睁开一条缝，不待看清我，便再次合上，口中一直默念着：“回京都，找华儿！”

风尘仆仆的叶清尘，跪在我的脚下，哽咽出声，“小姐，是属下连累了公子，让他受了如此重的伤，你责罚我吧！”

我弯腰伸手，将她扶起，“要不是你，墨痕怕是连京都回不来，我应当谢你才对！”叶清尘浑身上下尽是外伤，衣衫破烂满是血污，定已是拼尽了性命，才将墨痕带回来。

墨痕前襟衣衫被打开，里衣血污一片，伤口深可见骨，胸骨险被生生砍断。他皱眉闷哼一声，“华儿，我要回京都。”

我一个踉跄，手指紧紧拽紧叶清尘的手臂，她痛得一阵抽气。

“是谁？将...他伤成这样？”

“是忽烈的云珠公主。”

我松了一口气，好在，不是哥哥！

叶清尘接着说道：“据传那云珠公主好男色，一路上，掳伤了不少凤国男子。我想给她一点教训，便化作男子，故意被她掳去。不曾想，她根本不是好男色，而是提炼男子精血炼药。公子赶来救我，被云珠身旁的暗卫偷袭，若不是炽烈皇子相救，我们险些...命丧当场！”

我抽出怀中锦帕，轻轻擦拭她的脸颊，“回来了就好。此仇，我来帮你们报！”

明日，便是忽烈使臣进京都的日子。

直到东方鱼肚白，墨痕才脱离了危险期，沉沉睡去。我也在墨衣的护送下，回到荷香苑。

昨夜满地的黄梅，依然在，沾着晨露，令人垂涎欲滴。

我弯腰捡起一颗，擦去尘土，咬上一口，初尝一抹酸，再尝又吃出一股子甜味，也算清甜可口了。

凤砚只着一身雪白里衣，跑到我身旁，学着我样子，咬上一口。只见他的眉眼紧闭，整张脸皱成了包子，“姐姐，这个一点都不好吃。”

“傻瓜，不好吃，吐了便是！”我被他可爱的表情逗乐，一扫心中阴霾，银铃般的笑声传荡开来。

凤砚手持咬了一半的黄梅，直愣愣的看着我，“姐姐，真漂亮！”

我踮起脚尖，纤细的玉指轻轻刮过他高挺的鼻梁，温柔说道：“小傻瓜，就你，还知道什么是漂亮？”

他的脸，刹那红成了猪肝色。

我伸了伸懒腰，懒懒的说道：“既醒了，便去找逐月帮你弄点吃的。姐姐，先去补个美容觉去。”转身走到房门处，推门而入，倒入床榻便睡。

不知睡了多久，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张放大的俊颜，贴着我的脸皮，摇晃着脑袋端详着我。

我双手捏上他柔软的耳朵，用力一阵拉扯，“小傻瓜，你看什么呢！”

“哎哟，好痛痛！”黑白分明的大眼，蒙上一层迷雾，摇摇欲滴。

一块香甜的糕点入唇，“凤砚怕姐姐会饿，给姐姐送糕点吃！”

瞧他那委屈巴巴的模样，我忽然感觉自己好恶毒，松开利爪，转战到他的脸颊上，捏了两把。

可怜兮兮的凤砚，立刻伸手将耳朵与脸，全部遮盖住。跳开，离我三步远，噘起下唇，“姐姐，快起床，凤砚等姐姐上街看蛮子！”

蛮子，是京都百姓称呼忽烈人的。

我梳洗装扮完毕，简单吃了几口，便被凤砚拉着来到大街上。

忽烈使臣的队伍，已经进城。

领头的高头大马上坐着炽烈。

炽烈身穿墨蓝色长衫，头发被编成数股小辫，由一个金缠丝发髻固定在脑后，腰间挂着弯刀，脚上穿着同色长靴。

一众护卫，皆身穿玄色黑衫，跟着他的身后。

队伍中间，有一架围满红色帷幔的马车，车顶每个角落都缀着银铃铛，随着马车前进，帷幔抖动，银铃清脆作响。

隐隐约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