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长嘶一声,又向前奔了数米,才重重摔倒在地上,热腾腾的马血早已经将田冲的脸染成了红色。
不过那田冲倒也有些本事,竟然顺着马腿之间的空隙逃过了一死,此时正用袖子噌着脸上的马血。
他的眼睛都被血给糊住了,这会儿要是不抹干净,等下血凝固了可就不好弄了。
车上的唐一鸿在瞧见田冲的动作之时就觉出了不妙,在田冲的刀尖碰到马肚子的那一刹那,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从车上滚到了地上,正巧滚到田冲的旁边。
这会儿田冲什么也看不见,他便趁机把脚上和手上的绳子往那刀刃上轻轻一划,人就解脱了。
本来还想把钢刀抢过来,可是田冲已经把脸上的血抹得差不多了,两只眼睛也露了出来。
唐一鸿一看事情不对,赶紧撒丫子就往密林外面跑去,那些跟来护车的汉子都吆喝着朝他追了过去,倒把仍在昏迷之中的唐飞给忘掉了。
唐飞是个书生,身体本来就弱,所以被打晕过去之后就一直没能醒来,可是受惊的马到处乱奔,马车好几次都撞在了大树之上。唐飞愣是给撞醒过来了,不过他也没有本事从马车上下去,只能紧紧抱着车辕子,小心翼翼地躲避着迎面而来的树杆。
这马车一直跑到了大道上,然后又沿着原路往江宁城里面奔去了。
守着城门的士兵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马车已经撞翻了好几个人,疯狂地冲上了江宁城的街道。
跑了大概两柱香的功夫,马儿好像有些累了,竟渐渐慢了下来,车上被摇得七荤八素的唐飞心里头总算松了口气。要是再跑下去的话,他的心脏可就受不了了。
马车刚刚慢下来,便有一队官兵围了过来,几个人强行将疲劳的马儿刺死在了街上,然后又将吓得全身发软的唐飞架去了知府衙门。
唐飞这个时候是又累又饿又怕,脸色白的仿佛涂了一层砒霜,嘴里面一个劲往外冒着酸水,身体仿佛筛子一般抖动着。
正在唐家对面茶楼上喝茶的刘墉得到来报,知道唐飞已经束手就擒,于是便领着一半官兵回衙门去了,剩下的一半仍旧守着唐家大宅。
看看太阳,距离升到中天好友好长一段距离,他便吩咐一个衙差去通知纳兰氏,告知唐飞已经被捕了。
纳兰氏一听到这消息,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开始紧张起来,不断问那衙差道:“鸿儿呢?我家鸿儿人呢?”
那衙差得了管家黄体仁给的银子,态度倒还不错,只是实话实说道:“夫人,你家老爷是坐在一辆发了疯的马车上冲进城里来的,至于你家公子,小的真是没有见过!”
答完话,衙差就离开了。
纳兰氏有些发呆地坐在那里,两个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嘴里面只是念叨着:“造孽啊,造孽啊!……”
众人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她也不说,只是坐在那里唠叨个没完。
黄体仁心里头跟火烤着一样,作为唐家的管家兼大掌柜的,他竟然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这传出去可真要成笑话了。
不过他还是忠的,在这关键时刻使出手腕稳住了家里的一百多口人,总算是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可惜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昨天一直陪着纳兰氏的含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见了,满屋子都没有她的人影。
唐飞虽然进了知府衙门的牢房,但总算是安全了。可是此刻唐一鸿却面临着十数个练家子的穷追不舍,在完全不熟悉的密林之中乱窜。
特别是那个白面书生田冲,仿佛是被烧红的铁锅烫了一般,脸上总是浮着气愤的红色,连脖子上的青筋都明显地凸了出来。
他今天两次栽到唐一鸿手里,就好像狮子被小兔戏耍了一番似的,心里面窝火的很,发誓要把唐一鸿抓回来千刀万剐。
早把吕私运交代的杀人灭口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唐一鸿原本是个海警,在海里面那是如鱼得水,比谁都厉害,可是一到这树林里面,就有些捉襟见肘了。时不时就会被树藤茅草跟绊倒在地,脸上也被树枝划破了好几个伤口,浑身的衣服早就破的不成样子了。
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个叫花子!
还好他的方向感不错,即使胡乱冲撞,仍旧还是跑出了林子,来到了一条通往江宁城的大道上。
这大道上人多,来来往往的客商和过路人一波接着一波,本来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可无奈那田冲早已经杀红了眼,挡着他路的人都被他一刀劈开,也不管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