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东来，八岁那年经过一场国破之难。

烨军进城前夕，我被接到今生最恨的那人家中，那以后，我再没有见过自己的家人。

不久，我跟着明珠姑姑来到烨朝都城。明珠姑姑的父亲被封做候爵，比他在赵国时的爵位更高，明珠姑姑生孩子前，我一直住在那里。

明珠姑姑改嫁给一个叫石磊的男人，烨朝规定异姓不得封王，石磊是唯一一个异姓王。

明珠姑姑怀孕后，搬进京外东郊一座农庄，那里住着我最恨的那个人。我偶尔会去看明珠姑姑，从虢候府到东郊路程很远，明珠姑姑不放心我来回跑，于是我也住在那庄子里。

我每天辰时起来，蹲马步，蹲跳，打拳，然后看一个时辰的书，画一个时辰的画，弹一个时辰的琴….

我做这些事的时候，那个人始终在一旁的躺椅上睡着，不管我什么时候扭头看她，她总是闭着眼。我常常在想，她是不是已经死了，那摆着的只是她的尸体。

明珠姑姑生了个女儿，姓龚，管那个人叫爹。石磊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他从来没有在庄子里出现过。倒是宫里不断地送赏赐过来，有时候会还接她进宫去玩。

庄子里还有一个女孩，姓秦，她爹把她送来那天，说，等她十五岁的时候，让我娶她。

我十岁那年，庄子里又多了个男孩，姓朱。他娘是栾朝公主，我听明珠姑姑叫她‘小姜’。她每次来，总坐在那个人旁边，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

那个姓朱的小子从将来会成为我的王，趁他还不懂得这些，我常揍他。小子很抗打，也不记仇，挨完打会递上茶杯问我‘老大，累不累？’。他娘和明珠姑姑就在旁边看着，从不阻止。

十五岁，我参加春试，殿试第一，传为天下美谈。二十三岁，和秦笑笑成亲。我二十六岁那年，朱佑安和龚铃儿成亲，入住东宫。

朱佑安的爹死的时候还没有到六十岁，和他一起下葬的是从来没听说过的刚武皇后。那以后，那张躺椅便空了…

闭上眼睛，我总能看到一个眼上长红色胎印的男人捏着我的脸，问：“虎头，什么感觉？我觉得你的脸肉嘟嘟的，手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