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的眼神就象看着自己最爱的人，“我知道，对你来说，这些银子不是个事，可是对于相公，这是他欠你的债。每用一笔，他便矮你一分。你该知道，他是一个多么心高气傲的人，可是在你面前，他却毫无尊严可言。你知道他的心，苦成什么样子了么？”

陈明珠惊骇地瞪着小葵，从来没有人告诉她这些!

“他日夜操劳，就是想做出成绩，给你看，也给你爹看，你没有选错人。可是你呢？恕我大胆猜一句，你拿银子出来，不过是用钱哄他高兴，让他更谨慎小心地陪你，你根本就不关心这件事能否成功。他若成功，你只会觉得理该如此，他若失败，从此以后就该象狗一样依顺，对不对？”

“我没有!”陈明珠叫起来。

“那你昨天怒气冲冲地去找她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觉得她冷落了你，抓她回来陪你？”小葵问。

陈明珠咬住唇。

小葵继续逼问：“你今天去做什么？”

陈明珠不作声。

“是不是我昨天说了那话，你不服气，故意忍着，今天到她面前诉委屈，要她回来收拾我？”小葵瞪着陈明珠，瞧她脸上的神情，便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小葵道：“她昨天将你交给我，我只想着拿话压你，省得你去找她的麻烦，竟不知道她身子亏损得那么厉害。”想到龚春植坎坷的命运，小葵从袖中拉出手帕，擦了擦眼泪，“我若知道她的身子已经顶不住了，昨天就该把话和你说清楚，免得你今天再去闹她。可你一向瞧不起我，就算和你说这话，你也未必肯听。”

陈明珠回想昨晚的情形，若小葵真的拉着自己不许走，说什么‘我教你如何和相公贴心’的话，自己肯定会嗤之以鼻，立马就摔开。

小葵合上帐本，推到陈明珠的面前，“这是你的钱，我不放心交给别人，所以银子从你府上拿出来，先送到我这里，书局里要用，再从我这里往那边拿，手续十分繁琐。我今天把这帐交给你，一来，替他分忧是你的责任；二来，你可以名正言顺地待在书局里，只是这段时间，她身子不好，你晚上还是回来住，千万别和他同房。”

陈明珠臊得满脸通红，却将帐本卷起来，紧紧地攥住。

看到她如此，小葵知道她已经理解了自己的话，道：“昨天我说要你生孩子的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我因为自己不能生，所以特别希望妹妹能为相公生下子嗣。可这么短的时间，要你怀上孩子，确实是故意难为你，那么说，只是想压着你，让你别去烦相公。现在想想，还是我错了，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摊到明面上大家说个清楚。你也是个直率大气的人，真把话说清楚了，你也不会不懂，故意无理取闹。所以我向你认错。”

陈明珠瞟了小葵一眼，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自己若还揪着不放，岂不就成了无理取闹么。

小葵道：“我想你以前应该没记过帐，你把帐本拿来，我教你如何做帐。”

“不需要去看看大哥么？”陈明珠问。

小葵看着地面，低声道：“我爹那边结束了，自然会过来通知我们，既然没来，就在这等着吧，过去反而添乱。”

“你不担心？”陈明珠问。

小葵将帐本拿过来，打开，“你看这里，这边是进帐，是从你那里领来的银子，这边是出帐…”

陈明珠的心里波涛翻滚，好不容易压下对龚春植的担心，看着小葵，不禁又想到，她是真的懂他，理解他，支撑他。而自己只是一味地索取，不断地埋怨。在一个根本不在意权势名利的人面前，自己的身份地位全都是虚的，所能比较的只是真情的投入。在这方面，自己真的不如小葵，她这一刻才明白，为什么在龚春植的心里，自己比不上小葵。

“嘭嘭!”小葵捏拳敲打着陈明珠面前的桌面，咬牙问道：“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陈明珠惊回神，满脸通红，低着头，看着小葵的手指，认真地听她讲。

半夏在屋外一直听不到屋里的动静，急得在门口掐着手指干着急。石磊急步走过来，对她道：“针已经扎完了，老爷要两位夫人过去。”

半夏连忙进来禀报，陈明珠和小葵一齐站起来，快步走过去。

走进房间，陈明珠直扑床上的龚春植。

小葵看到何平坐在床沿上，靠着床栏，双眼紧闭，连忙问道：“爹，你怎么样？”

何平举起手，微微地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