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珠一晚上没合眼，看到窗纸上透出蒙蒙亮光，披了衣服起来，点了两枝蜡烛放在梳妆台旁，拿起梳子开始梳头。

从小到大，一直是由旁人伺侯着梳头穿衣，陈明珠从来没有亲手梳理过头发。刚把这边梳齐，那边又散开了，陈明珠咬着牙，瞪着镜中的自己，继续和头发做抗争。小葵说她娇生惯养，她就要做给小葵瞧瞧，她也能自食其力，绝不比任何人差。

半夏最了解陈明珠的脾气，别看她平常一付炸炸呼呼的模样，真正有事，她全部积到心里，逮到空一起爆发，那才真正让人受不了。是以半夏一晚上没睡安稳，听到外面樵鼓响，连忙收拾妥当，过来瞧瞧。

推开门，看到陈明珠坐在梳妆台旁自己梳头，半夏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我来吧。”

陈明珠闪开半夏的手，道：“我自己来。”她就不信，自己连梳头发这种小事都应付不来。

半夏只好站在一旁看着。不知道陈明珠这是怎么了，半夏一脸的担忧。

刚才一个人，陈明珠倒还没什么，半夏一来，等于是多了个观众，陈明珠越发心浮气躁，差不多快弄好的头发整个散下来。看着镜中鬼魅似的自己，陈明珠恼了，抓起梳子狠狠地往地上摔，‘啪’的一声，玉梳断成数截。

“县主？”半夏瞧着心慌，僵在原地，不敢动。

陈明珠抬头盯着她，深深呼吸，将眼泪压下去，问道：“你看小葵是个什么样的人？”

半夏一怔，连忙垂下眼帘，道：“奴婢每天跟县主和姑爷一起出去，和小葵接触不多。偶尔遇到，觉得她说话和气，不是挑刺闹事的人。”

“我和她比如何？”陈明珠问。

“她哪能和县主比。”半夏连忙道。

陈明珠冷笑一声，“你知道我的脾气，照实说。”

半夏硬着头皮道：“确实没法比，小葵是个下人，从小伺侯姑爷，自然对姑爷的喜好了如指掌，事事顺从姑爷。县主金枝玉叶，若象她那样，就太委屈自己了。”

陈明珠认真地思索半夏的话，最终她心里暗暗点头，起身往那边院去。半夏跟着过去，小心翼翼地伺侯她梳洗，瞧陈明珠两眼有些黑，用粉细细地将黑圈盖住。

做完这一切，半夏吩咐小丫环摆饭。瞧陈明珠端起碗，半夏走出门，低声嘱咐小丫环一声，急步往那边院子去。

龚春植在院子里漱口，半夏过去行礼道：“姑爷。”

龚春植点点头。

“县主正在吃早饭，你…有没有空，去瞧瞧她？”半夏迟疑着说，虽然龚春植一向表现出很好说话的模样，毕竟自己是个下人，显得有些多事了。

小葵端着水盆走过来，龚春植接过水盆，将手中的杯子交给她，向半夏道：“好，我马上过来。”说完，端着水盆进屋。

小葵问半夏道：“昨天，县主睡得好么？”

不知道小葵这样问的用意，半夏答道：“好。”

小葵叹了口气，道：“委屈县主了。”说罢，走进房。

半夏发了一小会呆，自己的话已经说到，多站也没有用，赶紧回那边院去。

陈明珠慢慢地吃着，仿佛不知道半夏刚才离开过。

没过一会，龚春植微笑着走进来。陈明珠端着碗，仿佛没有看到。

龚春植在陈明珠对面坐下，小丫环赶紧拿来碗筷，半夏接过碗，盛上。龚春植接过，尝了一口，道：“今儿这粥不错。”

陈明珠并不搭话。

“讲个吃糖饼的笑话给你听，好不好？”龚春植笑着问。

陈明珠寒着脸不说话。

龚春植并不在意，自顾自说道：“从前有一个人性子急，有一回他买糖饼吃，一时心急将后背烫着了。”

“怎么可能!”半夏惊讶地插嘴，一方面是她确实有几分好奇，另一方面却是怕冷了场，让龚春植觉得失了面子。

“你别急，听我说，”龚春植向半夏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她的心思，“饼烫，他咬开一个口子，没拿稳，里面的糖浆顺着胳膊流出来，他便举着饼去舔胳膊上的糖浆…”龚春植边说，边摹仿故事里的人，高举着手去舔胳膊，“结果饼里的糖浆全倒在他背上了。”

“这人真笨。”半夏一边笑，一边偷眼瞧陈明珠。

陈明珠低着头，咬着碗沿，努力绷着。

“不好听么？再给你们讲一个。”龚春植想一想，继续道：“从前有个人…”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何必说这些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