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王府,田芜慧原以为朱厚燮会往前院去,看他竟是往东院去的意思,连忙喜不自禁地跟着。
进了房间,田芜慧赶紧吩咐丫环打水,自己取了棉帕要帮朱厚燮洗脸。她的殷勤让朱厚燮非常不适应,从她手中抽走了棉帕,道:“我自己来。”田芜慧只好退开,要丫环另外打了水,她自己也洗了把脸,将首饰一一取下,要豆豌梳了个最简单的圆髻。
朱厚燮洗完了脸,对翠铃说:“去得趣斋将婵娟叫来。”
翠铃答应着,不敢去,拿眼偷瞄田芜慧,看到田芜慧点头,连忙派人去叫。
不一会,婵娟来了,向朱厚燮行礼,问安。
朱厚燮便问婵娟,纪春琳晚上出去没有。
婵娟摇头,道:“下午,罗双红走后,姑娘一直在写东西,刚刚写好,听说殿下要奴婢过来,特吩咐奴婢给殿下拿过来。”说着,将一叠纸递过来。
这便是她提出保障龚文彰安全的交换条件?朱厚燮看着婵娟手里的纸,不说话。
婵娟低着头,小声说道:“姑娘说,殿下若不肯接,便要奴婢将它当着殿下的面烧掉,殿下要她做的事,她也没兴趣再做了。”
田芜慧在一旁听了暗暗惊心,那女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威胁朱厚燮。惊诧之余,越发对纪春琳好奇起来。
朱厚燮接过婵娟手里的纸,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婵娟道:“何医官说姑娘葵期不准是小毛病,四个月就能治好。晚上送了药过来,姑娘喝了。”
朱厚燮笑道:“好,你侍侯得很好,我明天会和谡同说,要他好好地赏赐你。”
婵娟万万没想到会有这等好事,欢喜地谢赏,告退出去。
田芜慧看着惊讶,嫁过来五天,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朱厚燮露出笑容,而且是真正欢喜的笑容,他竟那样喜欢她!田芜慧转过身子,按住胸口,为什么会这样,每当她打起信心,相信自己一定会成功,那个女人却总能击溃她的信心,甚至都不用亲自出面!
翠铃熟悉田芜慧的脾气,见她突然转身,连忙过去,小声道:“娘娘,时辰不早了。”
田芜慧明白她的意思,强压心头酸楚,走到朱厚燮身边道:“殿下,时辰不早了,休息吧。”
朱厚燮埋头看着手中的纸,对田芜慧的话置若罔闻。田芜慧咬住唇,低头看去,纸上娟秀的字体写着: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这是什么?田芜慧看不明白,她原以为纪春琳送来的是情书之类迷惑男人心智的东西,却没想到自己根本看不懂,然而瞧朱厚燮的意思,这东西竟让他痴迷。
田芜慧正想劝朱厚燮先休息,明天再看,朱厚燮扬声说道:“去把谡同找来。”声音里充满兴奋。
“殿下!”田芜慧不高兴地压低声音提醒朱厚燮注意。
朱厚燮看了她一眼,恍然大悟地点头,起身道:“行了,你先睡吧。”风一样地冲出去。
听到朱厚燮召唤,秦晏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连忙穿衣服起来,往白虎堂来。
“快来。”看到秦晏走进来,朱厚燮等不及他行礼,将桌上放着的一摞已经看完的书稿递给他。
片刻后,秦晏骇然抬头,“这!这是?”虽然从笔迹认出了书稿的来源,却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她要我保障龚文彰的安全,这便是交换条件。”朱厚燮简单地说明起因。
秦晏看着书稿,忍不住叹道:“到底还有多少东西藏在她头脑里?!”这一刻,他真希望纪春琳的大脑是地里的庄稼,拎着把锹,就能将所有他想要的东西挖出来。
朱厚燮苦笑。
“可惜!可惜!”秦晏直摇头,叹惜那位高人一生默默无闻,才华不为世人所知,而自己福薄,无缘一见。
“谡同,我想去青州。”朱厚燮说。
秦晏愕然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今天,老爷子说,要我在京里多住段时间。”朱厚燮说。
“真的?”秦晏惊喜地反问,虽然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却也没这么快就能让烨帝同意。
朱厚燮便将赤雀台发生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秦晏不解地看着他,难得烨帝主动提出要他留京,为什么要去青州?
“留京的目的是什么?逼宫?”朱厚燮坦然说道。
逼宫?!秦晏听到这两字,脸色煞白,他只想扶朱厚燮坐上太子之位,从来没有想过要造烨帝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