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宫里,迦南跪在陆皇后面前,面上一片焦急不安,一开口几乎要哭出声来:“皇后娘娘,求您去劝劝太子殿下吧!殿下得到沈小姐失踪的消息就连夜赶回盛京,日夜未停,一路上累死了三匹快马才赶回来。回来后五日已经过去了,殿下滴水未进,只守在北吾山上,虽然殿下有些武功底子,可再这么熬下去,只怕殿下的身体实在撑不住……”
陆皇后听了长叹一声,脸上现出悲戚的神色:“我如何能不知道,可是你跟了他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他的性子吗?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对哪个姑娘动过心,只爱上这么一个沈清音,珍而重之的把她放在心上,心心念念的要将她娶回东宫去。可如今,清音就这么突然去了,你让他如何能接受。”
陆皇后用帕子拭去眼中泪水:“清音这样好的姑娘,就是我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也痛惜不已,又何况是子期呢?也罢,总不能让他一直这样下去,总得有人把他劝回来。”
皇后的仪仗到达北吾山脚的时候,迦叶正跪在地上向顾子期禀告:“属下无能,目前仍然没有找到姬月的踪迹。”
顾子期的眸底一片冰冷:“连一丝消息都没有吗?”
迦叶深深地低下头,低声到:“通缉令已经广发大胤各个州府,江湖中的悬赏令也发布出去了,江湖上许多高手都闻风而动,可是整个江湖都要被翻遍了,竟然就是连她的一丝痕迹都没有发现。”
顾子期眼神顿时犀利起来,他语气沉沉道:“伤了我的人还想能安然远遁江湖吗?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血雨堂,斩月阁,幽冥殿这些江湖上顶尖的暗杀组织近来不是很闲吗?条件任他们提,”他浑身的气势一下子变得气霸气无匹凌厉逼人,那双眼睛深邃幽暗,宛如寒潭,让人心底发慌,那份威压让迦叶不由自主地将身姿放的更低。
他听到太子殿下冰冷至极的声音响起:“我要他们所有杀手倾巢出动,不惜一切代价抓到姬月,生死不论。”
迦叶恭声应是,转身匆匆离去。
顾子期垂下头去,继续执起刻刀专注地雕刻起手中的玉簪来,神色专注而又认真。
陆皇后登上断崖时,已然累的气喘吁吁,满头虚汗。她取出锦帕擦了擦头上的汗,让一众内侍宫女留在原地等待。
她走到顾子期的身旁,看着儿子那张已然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空洞无神的双眼,她心中痛惜不已。
她的儿子,自生下来便是大胤的太子,记忆中他一向端方雅正,运筹帷幄,冷静自持,自信又强大。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虽然他还好好的坐在这里,可那满身的孤寂冷漠的气息,还有压抑在眼底的悲伤绝望却瞒不住她这个做母亲的眼睛。她看见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的心已然和清音一起去了。
她只能在心中长叹一声,都是造化弄人……
“子期,”她轻轻地唤他:“母后知道你很难过,清音出了事,母后也很伤心。她是那样好的姑娘,那样善良美好。所以,她一定不希望看到你现在颓废的样子。”
顾子期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陆皇后将手放在顾子期的肩膀上,语气温柔而又坚定:“子期,你得振作起来,就当是为了清音。你要记着,你身上还有大胤储君的担子。你的父皇已经老了,大胤千千万万黎民百姓的命运都将背负在你的肩上。这世上任何一个男子都可以沉湎在儿女情长之中,唯有你不行。”
陆皇后感觉到自己手掌下瘦削的肩膀微微颤动了一下,顾子期缓缓抬起头来,山间呼啸的风几乎要把他的声音吹的支离破碎。
她还是听见了,他说:“我总是和她说,让她什么也不用管,她只需要站在我的身后就好。可是母后,当危险来临的时候我在哪里?我竟然会让她独自面对这样危险的境地,无人可依,我不敢去想,她当时有多么绝望多么害怕。”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微微闭上,不断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他激烈的情绪,他苍白的脸庞上涌现不正常的潮红:“母后,我好恨自己,说什么大胤千千万万的子民,我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阿音,她会怪我吧?怪我失信于她。我走之前的那一日她分明叮嘱我要我早点回来,她说她在等我。”
陆皇后察觉到他的异样,心中焦急万分,回头示意两个内侍过来扶住顾子期,口中安慰他道:“清音不会怪你的。”
顾子期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渐渐轻不可闻:“可是我会怪我自己……母后,我真的……不能走,不能再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说完他的身子便如玉山倾塌一般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