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柔公主来到北吾山那处悬崖的时候,一眼便看见了顾子期的身影。
从回来到现在,他连一步都没有挪动过。他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垂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山中的风吹过,将他的发丝吹的凌乱,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嘉柔公主走的近了,便看见他的面前放着那根断掉的碧玉簪子。而他手中正拿着刻刀在刻一根新的玉簪,他手上的动作极其仔细轻柔,仿佛像在对待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嘉柔公主的鼻子一酸,微微仰头将涌到眼眶的眼泪眨了回去。她知道这根断掉的簪子,那是哥哥送给清音的生辰礼物,他亲自选了最好的玉料,亲手雕刻了整整三天,在他走前的那一日,将自己的满腔爱意和这根簪子一起送给她,可是现在,这根玉簪断了……
她看着面色淡漠,嘴唇干裂,眼神只盯着刻刀的哥哥,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轻轻开口:“哥哥,跟我回去吧,母后很担心你。”
顾子期没有说话,只是极专心的雕琢着手中的簪子。玉屑被山风一吹,飘落在山谷之中,他修长手指握着刻刀一点一点将簪头雕刻成一朵栩栩如生的桃花。
他握着簪子在手中转了转,将它和断掉的碧玉簪放在一起,又从旁边的玉料里挑出一块,拿在手里慢慢雕刻起来。
他不说话,嘉柔公主便也不再说话,只静静地坐在他身边陪着他。
渐渐地日已西斜,山中天色渐暗。
不知道他已经雕刻了多久,那修长手指上已经有血迹慢慢渗出,可他似乎恍然未觉,仍然沉默而执着的雕刻着。
嘉柔公主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落下,她伸手抓住顾子期的手,带着哭腔道:“哥哥,不要再刻了,你这个样子,清音看到了也会心疼的……”
听到沈清音的名字,顾子期的眼神微微动了动,他喑哑的嗓音响起:“这根簪子她很喜欢,现在被摔断了,她一定气得不行。我得多做几根,等她回来好哄她开心。”他没有表情的脸上浮现一个无奈的笑:“她已经不是个小姑娘了,哄起来没有那么容易。”
嘉柔公主看着他唇边的温柔笑意,喃喃道:“在你心里,她是什么样子的?”
顾子期执着刻刀的手微微顿了顿,干裂的嘴唇微微上扬:“她嘛,做出的东西其实很难吃,可她总觉得自己的厨艺是碧云山上最好的。她总在我面前张牙舞爪装作很凶的样子,其实她胆小,也很怕疼,害怕的时候会拽着我的衣袖哭个不停。”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沉痛:“那是我在的时候,我不在的时候她其实比谁都勇敢。”
“在面对一头老虎的时候也能面不改色,尽全力一搏,在危险的境地里也能挺身站在想守护的人的身前。”
嘉柔公主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顾子期的眼神看向云雾缭绕的山间,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了:“我只是还没有告诉她,她做的什么我都喜欢吃,愿意吃一辈子。她听了一定会很高兴……”
嘉柔公主哭着道:“哥哥,别说了,清音她已经去了……”
顾子期的嘴角紧抿,他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去,一刀一刀的刻着手中的玉料。手上的血迹染在了石料上,他轻轻皱了皱眉头,拿出锦帕小心的将血迹擦拭干净……
嘉柔公主心中抽痛,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勤政殿中,气氛一片肃穆,内侍宫女皆敛声屏气,不敢稍有松懈。
景帝正批阅奏折,脸上神色辨不出喜怒。魏公公站在下首小心翼翼的禀告:“太子殿下封了芷华宫后,宫中虽一开始的时候议论纷纷,但是皇后娘娘这次手段强硬,已下了禁口令,凡有敢私下议论往外泄露者一律打死不论。现如今宫中已经没有人敢再提起芷华宫了。”
魏公公说完停顿了一下,看景帝没有说话,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太子殿下昨日派人将二皇子押入了水牢。天牢里现在里里外外都是东宫的人,奴才也实在探听不到里面的情形。”
景帝翻阅奏章的手微微顿了顿:“听说昨日太子将二皇子绑回来的时候,有几个大臣在场。”
魏公公忙道:“奴才已经让人去敲打过了,他们绝对不敢出去乱说。”
景帝微微颔首:“天牢那边暂时不用管了,他既然敢做下这些事,就得承担后果。太子这次没有用金陵卫的人来看押二皇子,反而是动用了龙虎卫,你可知是为何?”
魏公公摇头。
景帝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从朕把龙虎卫交到他手上已经九年了。他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