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孟怀瑾把刚刚阿姨从家里带来的粥盛到碗里,推出了医院的床上桌,把粥给孟宴臣放到了桌子上。
孟宴臣虚扶一把,坐直了身体,用勺子拨弄着粥,想让它快些凉下来。
付闻樱看了孟宴臣一眼,说道:“宴臣,我让张林定了明天下午三点飞东京的票,我和你爸都陪你一起过去”,“沁沁这边,之后我再联系她,你走这么远,她不来送一下,一家子的,不像话!”
孟怀瑾也点了点头。
直到现在,家里所有的人还想着是许沁只是有些叛逆,还是和他们一条心,时间久了,岁数到了,就会明白家里的苦心,自然就会和宋焰分开。
但是现在的许沁,早就已经被所谓自由,所谓爱情冲昏了头脑,现在一门心思的全扑在宋焰身上,就想着逃离家里,逃离身边她觉得一切束缚她的东西。可是束缚她的,其实是她自己的想法和行动,不是孟家的任何一个人。
付闻樱的话罢,孟宴臣突然出声,“妈,沁沁联系不上就算了,我去国外这段时间,沁沁有什么事情,”,“就麻烦妈多照看着点。”
“你这说的什么话,沁沁是我们家女儿,我们不照看谁照看”,付闻樱脸色微变,有些生硬的说出这番话。
现在她也不想多追究儿子对许沁的那些难以言说的情感,孟宴臣终究是病了,再也不好怎么深究他那番话的深意,算了。
孟宴臣也是点点头,看着窗外的夕阳,在高楼林立的城市间,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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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嗡嗡嗡......”
孟宴臣被手机震动吵醒,一看手机,是许沁打来的。
他清了清嗓子,“喂。”
“哥,你能来我家楼下接我一下吗?”,“我的车子好像坏了”。
孟宴臣看了一下自己现在这副模样,犹豫又略带赌气的轻声说一句:“不能找宋焰吗?你不是为了他都和家里决裂了吗?这时候还找我干嘛?”
对面的许沁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会儿,有些生气的说:“他在消防站,很忙,电话打不通,我这才打电话找你帮忙的。”
语气之间,仿佛是被揭穿了什么的恼羞成怒。
孟宴臣垂了垂眼眸,对着电话打那一头说:“今天不方便,你找别人吧”。仿佛是怕对方再说些什么,立马把电话挂了。
他怕再多听几遍许沁的撒娇请求,会忍不住拖着这副身子去她家楼下。
在地下车库里,许沁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一通被挂断的电话,以往除了有关宋焰的事情,其他所有事情孟宴臣都会帮着她,甚至不惜对抗母亲去做。
这次突如其来的拒绝,让许沁生出了陌生和不安,即使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冒出来这种奇怪的感觉,但是,这种拒绝,在以往二十多年中,不常有。
可是现在上班快迟到了,想起昨天宋焰教她骑车和坐地铁,她只能这么选择了,即使每次骑车都冷得她上了地铁半天才缓得过来。
孟宴臣无奈的扯了嘴角,直到此刻,他才真正开始审视他和许沁的这种感情,很复杂,很难说。可能身体的变化会带来心境的变化。
以往他迫于道德约束,迫于两人之间非亲兄妹的关系。不敢深深去思索他对许沁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现在自己生病了,第一次在深刻的感受到死亡的距离,突然就不那么畏惧这种深入的发掘于探求这种感情,里面可能有少年时对于男女感情朦胧美感的好奇,也有朝夕相处的感情,也有同辈母亲在最叛逆年纪约束的同类之感,那让他感觉得到他能够去保护她,他也能稍微的忤逆一下母亲,能够有自己不被母亲掌控的情感。
在快到三十岁的孟宴臣想来,很多记忆好像好模糊了,很多想法,自己好像也不记得了,很多东西,一切好像都不如之前自己所想那一般。
人很多认为一辈子无法改变的想法,无法改变的情感羁绊,好像就在一瞬之间,根基动摇,大厦将倾。
可是,却又不彻底,丝丝缠绕,捋捋不清,磨得人心里烦躁。
孟宴臣摁了摁眉头,还是躺下了。
现在不光许沁的事情,身体的不适感也是折磨着他,胃里越发不舒服,半夜还会难受得醒过来,严重时,吃的东西全吐了。
不知道是真的生病了,还在他自己的内心暗示,他能感受得到他的身体,在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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