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在江湖上已经颇有资历的马候，最喜欢的就是泡在洗浴中心的大池里，给江湖后辈们讲些江湖旧事和他所谓的江湖经验。

马候喜欢泡澡，因为他肩头有一处最得意的纹身，名曰“二龙戏珠”，两条龙张牙舞爪，生动逼真，用马候的话说龙不能离水，所以得常来有水的地方滋润。

只是少有人知道，为了这个纹身，马候挨了多少揍。只不过江湖易老，当年揍他的和保他的那些人，大多已经化作尘埃黄土，就如同那些江湖往事一样随风而去了。

“知道为什么混子们打架比一般人厉害，越牛逼的混子打架越厉害吗？”

一般抛出这种问题时，马候都舒服的泡在热气腾腾的大池里，双目微暝，神态悠然，十分享受。

“不知道，猴哥你讲讲呗”

好事者都喜欢听他讲故事，虽然很多时候他说的都是歪理，但有时也有些独到的见解。

“混子之所以是混子，肯定比普通人要好勇斗狠。坑蒙拐骗偷，无论你干江湖哪行，一开始都是先从打架过来的，不管是打人还是挨打，经历的多了，自然战斗经验就丰富。”

“打架就像打球一样，你经验丰富了，自然而然就比一般人更熟练。普通人打架时可能需要先想想是先出拳还是踢腿，但一个职业混子闭着眼就能做出本能反应，闪转腾挪根本不用思考，这就比普通人更快。”

“混子打架进局子，受伤进医院都是家常便饭，他们比普通人的顾虑更少，下手更狠，打的架多了，知道怎么发力更猛，打在哪里更疼，而且他们下手虽狠却有分寸，让你受伤却不会弄死你。”

听众们深以为然，“猴哥说的是啊，好多道上混的牛逼的，打架无数，下手狠辣，却从没出过人命；而那些生瓜蛋子，平时不打架，一动手没准就不小心把人打死了！”

“市里哪年不得出几起过失杀人，防卫过当的案子，犯这种案子的要么是刚出道的小孩，要么是些不混社会的好人。””

马候对听众们的反应很满意，于是把话题更加深入了。“那你们说说同样都是经常打架的混子，为什么身手也有高低呢？”

“身体素质吧，身手好的一般都强壮”有的人说。

“肯定是练过啊，习过武的肯定身手更利落”也有的人说

“我觉得是经验，好多混起来的大哥年轻时都身经百战，一场场架打下来，身体都形成本能的应激反应了！”还有的说。

这种时候，马候往往笑而不语，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等大伙发表完意见，他才慢条斯理的给出答案。

“你们说的虽然多少也有点道理，但都不是最关键的，归根结底，打架打的是什么？就俩字——气势！气势盛的就能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叫狭路相逢勇者胜！”

“啥叫气势？说通俗点就是猛，就是不要命。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看似简单，但真有几个人敢把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一个连自己性命都敢视如草芥的人，还有啥事是干不出来的？”

“同样两个人拿刀顶着对方脖子，气势盛的就会不管顶在自己咽喉的刀尖，拼命把刀子朝对方脖子上顶，得这么斜着45度朝上顶，气势弱的会被顶的脚尖颠起来，拿刀的手也使不上劲，就算想同归于尽也只能把对方捅伤却捅不死。”马候边说边比划。

“荆轲刺秦王你们知道吧，荆轲的同伙秦舞阳十二岁就杀人，够猛了吧！可是到了秦王殿里，也稀了，就是被秦始皇的气势给吓得，荆轲却面不改色，敢图穷匕现，追的秦始皇满殿跑，凭的也是气势！”

“猴哥，那时候嬴政还没当秦始皇呢！”有人提醒。

“就你话多！我就说这么个意思，真牛逼的混混，虽千万人吾往矣，管你前面是刀山油锅，敢惹我，就撒比楞的把你弄死，关二爷单刀赴会，凭的啥？不就是这一身英雄胆吗？”

“那猴哥你见过咱市里哪个大哥打架气势最盛？”有人问。

“气势盛的不少，能混到现在成名不倒的江湖大哥，哪个不是打架时气势凌人，敢杀人敢玩命的，要说咱市里几场大仗我也差不多都见了，要说气势盛……”

马候思索着，突然脑海里又浮现起那天下午十四中校门口的那场血战。

那场血战的序幕，是从那天下午拉开的。

自从林枫在天台上打翻了常宇宏一伙，马候就知道林枫肯定没好果子吃了。

常宏宇是谁？学校里的小霸王，平时就飞扬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