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栀知便说:“村长爷爷,村长奶奶,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先和家里商量商量吧,反正现在是农忙,也不急在这一时。”
说完之后,陆栀知就施施然离开了。
而那天晚上,村长一家人,全都面色凝重地坐在院子里,秉烛夜谈。
村长担心万一他们考虑的时间太长,陆栀知烦了,扭头去找了别人,那他们可真就是要悔死了。
于是,仅仅只用了一天晚上,第2天一早,村长一家人都顶着一对熊猫眼,敲响了陆栀知的家门。
双方交谈得十分愉快,最后,陆栀制定了一个十年之约,十年之后,村长家里卖豆腐所得的利益,便全部归他们自己所有。
可是约定,不能只是口头约定。
陆栀知便说:“找个时间,咱们一起去镇上,找个读书人,写一张契约书吧。”
陆朝阳挠了挠头,笑说:“何须去镇上,我来写便是。”
“我们家朝阳,去年考上童生了!”说起这个,村长便是自豪了起来。
他们这些农户人家,能够吃饱穿暖便已经谢天谢地,根本就没有几个识字的。
而陆朝阳从小就跟着一位秀才识文断字,直至去年考上了童生。
陆朝阳今年才18岁,要是能加把劲,说不定真的能考上秀才。
要真的考上的秀才,有了功名傍身,那可就真的是风光无限了,秀才可以见官不跪,而且不用交赋税,朝堂还会给每一位秀才分10亩田用以嘉奖。
陆栀知悄无声息地打量着陆朝阳,确实是个阳光开朗大男孩,难怪原主会那样喜欢他。
不知是不是受原主的影响,陆栀知也对陆朝阳十分有好感:“那就麻烦朝阳哥哥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这就回家取纸笔。”陆朝阳腼腆一笑,便撒腿跑回了家里。
小花以前不是都叫他朝阳大哥吗,怎么今天突然叫朝阳哥哥了?
有点怪怪的,但是好像也比从前更加亲昵了,从前小花都不敢抬眼看他的。
待陆朝阳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了五六行之后,陆栀知便和村长在两张纸上都画了押,随后一人保留一份。
这件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然后,陆栀知母子三人就开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忙碌了在自家的田地里。
至于陆永福,有时候连着一两天也见不到人,有时候又一天到晚都在家里躺成了二大爷。
陆栀知只当看不见。
这一日下午,陆栀知母子三人总算把田里的稻子都收好了。
林庭芳看着田坎上最后一袋稻谷,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欣慰地说:“今年的收成还算不错。”
陆栀知没说话,她从前见惯了一亩田产一两千斤粮食,但是现在骤然之间,一亩田只能产一两百斤粮食了!简直惊悚!
林庭芳背着那一袋谷子往家里走,却发现,有一辆牛车正在往她们的另一个方向离开。
陆栀知看了看,问:“娘,从那边走也可以下山去镇上?”
林庭芳喘了喘气,说:“怎么不可以,那条路,路平好走,每年他们来我们村收粮食,驾牛车,都是从那条路走的。”
林庭芳说:“不过那条路走一趟得花两个时辰,所以一般也没人愿意走。”
“不过,今年的稻子才刚刚收上来,这么快就有人联系上镇上的粮食铺了?”林庭芳感觉有些奇怪。
“贱人!”陆小草突然大吼一声。
林庭芳和陆栀知都被他这个举动惊了一下。
陆栀知问:“怎么了?”
陆小草指着那一辆缓缓消失在他们视野里的牛车,委屈得都快哭出来了:“是陆永福那个贱人!肯定是他把家里的粮食都卖了!”
陆栀知和林庭芳顺着陆小草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见牛车后面坐着一个晃悠着腿的男人。
林庭芳只看了一眼,便愣在了原地,背上背着的粮食滑落在地上,双眼中充斥着眼泪。
她们辛苦了这么多天,又是收稻子,又是脱谷晾晒……
这么多天的辛苦,就好像是一场荒诞的笑话。
家里的米缸早已见底了,今年的赋税还没交,这么多钱,该去哪里挣?
陆小草一边哭一边骂:“陆永福这个狗娘养的,为了喝那顿酒,居然把家里的粮食都卖了!咱们就剩这一袋粮食了!今年冬天该怎么过啊!”
唯一头脑还清醒的陆栀知,也是满腔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