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九尾眉峰轻挑，转头看向相柳，故作开朗道：“故事讲完了，你有什么感触吗？”

相柳沉默许久，道：“你……那个小女孩，还好吗？”

九尾愣了一下，她鼻尖一酸，眼眶中似有晶莹闪烁。

她猛的站了起来，转过身去，抬手将即将掉落的泪珠往上抹去。

她依旧在笑着，声音却多了几分哽咽：“好啊！她当然很好！”

多年之后，还能有人同她惺惺相惜，听她讲讲来时的路，这已经很好了。

九尾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相柳，我想说的是，忠义固然重要，可在很多事面前，它却又显得如此渺小。”

“谁不是第一次做人呢？不妨自私一些，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她说着便转身看向相柳，神色很是真挚道：“最重要的是，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九尾此次所言，不是因为任务，也不出于任何私心。

相柳没有答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九尾。

突然，他伸手拽住九尾的手腕，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九尾愣怔了一瞬，她脸颊贴在相柳的胸口处，听着他的心跳声，只觉得莫名安心。

片刻之后，她闭了闭眼，伸手环抱住他的后背。

相柳感受到了九尾的回应，揽住她的手臂再度收紧。

他抬起另一只手，像是安慰小朋友一样，动作颇是笨拙的轻抚着九尾的后脑勺。

相柳开口道：“深海不是静止的，想去看看吗？”

九尾突然想起，相柳曾经说过的话。

他说：困住你的不是水，是你的心。

九尾曾身处深海黑暗，周身空间凝固静止，如此这般孤寂了千万年。

她只能将自己封锁住，如同缩进壳中的小兽，对水的厌恶跟恐惧，已经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可是现在，她想挣脱束缚，脱壳而出。

相柳是深海中的王，她愿信他，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她答道：“好。”

相柳眉眼带笑，他脑袋微垂，下巴在九尾的发丝上蹭了蹭。

不见他怎么动作，贝壳屋就开始下沉。

入海的那一刻，九尾缩在相柳怀中，身体僵硬如同一具雕塑。

相柳放开了九尾，九尾却不愿松手，闭着眼睛一股脑的往他怀中钻。

相柳笑出了声，胸膛处一起一伏，在海中看上去很是明显。

他将九尾轻轻推开，转而牵住她的手，轻声道：“睁开眼睛看看。”

片刻之后，九尾一只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

下一秒，她就双眼瞪大。

美，太美了！

眼前的海水，蓝如最纯净的翡翠，却又不太贴切。

纵是名师高手，也难以描摹出这种颜色。

贝壳屋外，有一层结界阻隔，在海水中显现出一层层的波纹。

月光照映进海里，稀碎的银色打在珊瑚丛中，美不胜收。

就在此时，一条漆黑的鲨鱼快速游来，它应该是认识相柳的贝壳屋，咧着一口利齿笑得很是开心。

相柳抬袖一挥，鲨鱼直接被打飞老远。

他出言解释道：“它太丑了，你看那边。”

“扑哧——”

九尾忍不住笑出了声。

鲨鱼尾巴朝上，晕头转向了半天，随后委委屈屈的看了一眼贝壳屋，这才调头游向其他地方。

相柳抬手指着的方向是水母群。

贝壳屋缓缓下降，九尾仰头看过去，只见各色水母聚在一起，美轮美奂。

在这个角度看过去，仿佛是一片海底星空。

九尾突然出声道：“我看过一个故事。”

相柳转头看向她，神色略微有些凝重，显然是做好了聆听、然后安慰她的准备。

九尾轻笑出声道：“这次真是别人的故事。”

相柳点头应道：“你说。”

九尾仰头看着水母群，开口道：“有一个穷光蛋，他的妻子很有钱。”

“那个穷光蛋为了得到妻子的财产，就欺骗了他的妻子，说是带她看海底星空，却将她一个人留在海底。”

“就这样，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跟妻子腹中刚刚成型的孩子。”

相柳目光复杂的看着九尾，迟迟不语。

九尾留意到了他的眼神，不解询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