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喧嚣。
萧十一郎怎有如此口气?就算割鹿刀在他手中,又怎能如此狂傲?
所有人都在想这个问题,所有去找他的人,却皆是无疾而终。
两月之后,关中大侠李凤亭被杀,附带的同样是那一块仿佛写满了无尽狂傲与快意的树皮。
此后萧十一郎出现了,又消失了。
割鹿刀随着他出现了,又消失了。
江湖彻底乱了。
十一月,雪落无音。
连城璧漫不经心抚着萧十一郎曾经雕刻的木头人,淡看雪色倾城。
这一年以来,每隔一个月必有一位江湖大侠为萧十一郎所杀。但他究竟身在何处,下一个又要杀谁,无人可知。
只有一颗人头,一块树皮,见证他的疯狂桀骜。
连城璧面色已经愈来愈冷。
萧十一郎所杀的人,皆是他所知的天宗成员。萧十一郎之所以知晓,想来还是因为冰冰。
冰冰究竟想做什么?
忽有利刃携字条钉上门框。连城璧心下一惊,取下字条,却只见十五个蝇头小字。
——萧十一郎携绝色丽人,即将现身江南。
第63章 广厦将倾(三)
江南,鱼米之乡。 说起江南,总有别致温婉漾入心间。
但温婉之中也可以有糜烂狂野。
宋代林升就作过一首诗,“山外青山外,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譬如西湖之上日夜游荡的花船,譬如西湖周遭鳞次栉比的酒……
在西湖边,有一座“外”。
这一座看起来古朴别致,听着名字更像是大文豪为自家书院取的名字。
但它并不是书院,更非饭馆、酒馆,反而是一家赌坊。
普通的赌坊,必然不会取这么文雅一个名字。所以这一家赌坊,规定了与别的赌坊不同。
它与很多赌坊不同的是——“外”只在晚间西湖水上画船灯火通明时,才开业。
黄昏之后,本来就是人最想花钱的时候。因为白日里兢兢业业工作那么久,那么辛苦,若晚上还不能潇洒一回,人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呢?
吃、嫖、赌,本已是男人最爱。若能在“外”里赢个几千几万两银子,再右转上画舫搂个花魁美美睡上一觉……岂非已世间男人们心目中的极乐之事?
所以晚间西湖边,最不缺的就是人。走入“外”的人,自然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在这个地方,有人一夜暴富,有人倾家荡产。来的人大多都为了钱,无论有真功夫抑或好运道,赢个几万两银子,子孙几代都不必愁了。
但更多的人,则是为了寻找刺激。
一掷千金,这四字本身已是一种不可僭越的刺激!
如今已是寒冬,西湖上雪落无声。
天冷得彻骨,但西湖上面人并没有少。因为水还没有结冰,富丽堂皇的画船自然还要漂游在西湖上。画舫上灯也没有熄灭,“外”里喧哗之声也并不减。
夜色正浓。
“外”中的男人们已在刺激里红透了眼。他们疯狂吼叫嚣着赢钱,疯狂往赌桌里丢着筹码。有人一次赢下两万两银子,发出惊悚的笑声。角落里还有一无所有的人被扒光全身衣物,惨叫着丢出门去……
这等刺激,一生还要错过几次?
这等刺激,也总能吸引一个人。
——风四娘。
她现在就已坐在了上,透过正中央的一面银镜,下一切事情,清清楚楚、尽收眼底。
换做以往,她一定喜欢。但现在,她不但不喜欢,更十分难受。
她的身边,还坐着一个男人。既俊美又年轻,更多金的男人。但是坐在这个男人身边,风四娘不仅不觉享受,甚至坐立难安,好像下一刻就会被他弄死一样。
她很想跳起来,想狂奔着夺门而去。但她不能。她浑身武功已失,只能柔顺坐在他身边,就像个牵线木偶。
一杯温茶已出现在她面前。她下意识接过,冰冷的手竟轻微颤抖起来。
天不怕,地不怕的风四娘,竟也会怕这个人?
风四娘努力凝神,将注意力放到下。
下十分拥挤。但奇怪的是,正中间那张大桌子边,只坐了一个人。
此人十五岁混迹各大赌坊,未曾一败,被江南个赌坊誉为赌神。如今坐镇“外”,每一月现身一次,接受挑战。
他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