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梦凝点点头，“你下了那样的狠手，能不下来吗？肚子能不疼吗？”

“我没办法。”何婷低声道，“我实在没办法……”

周梦凝就不说话了，脚下的泡都是自己走的。怨不得别人。

韩红卫脸色很难看，“她今天来找我，要死不活的。说是你肯定避着不见她，才叫我陪着来。我不信……她这人……”

周梦凝瞬间就脸黑了，“我回北京结婚了，刚回来。我不在就是避着不见，见死不救啊。这什么人啊。”

说着，就催何婷，“行了，你赶紧走吧。如今头也不晕了，也不犯恶心了。”

“等那个下来以后，注意点营养。红糖鸡蛋吃着。最要紧的是赶紧去大医院看看。”

“你不能看吗？”何婷问道。

周梦凝摇摇头，“我这没什么药啊。最多就是红药水和止疼药。这玩意你要是需要，我开给你。”

“再说了，我怀疑你的内脏有淤血，说不得得动手术，你要敢让我给你开刀，我就试试……”

这话她也没骗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手术。

要是叫自己治疗，也能治好，但是要连续治疗针灸两三个月。

何婷为了名声，肯定不敢的，说了也是白说。与其叫她记恨，就不如推干净。

何婷这才站起身，“那……那就不用了。”说着，就往外走。

周梦凝抓起着十块钱，塞给何婷，“买营养品吧。”

省的说自己是黑心的大夫，收钱不办事。

何婷这才说了一声，“谢谢。”

韩红卫跟周梦凝摆摆手，“改天找嘉良来说话。今儿顾不上等他了。”

说着，也不扶何婷，直接甩手走了。

何婷的事，她只跟季嘉良念叨了两句，谁也不敢说。

没想到到了五月，周梦凝跟季嘉良去城里，给季嘉慧寄东西的时候，看到大街上开批、斗会。

这次批、斗的对象，竟然是何婷。

就见她的脖子上挂着一双破烂的草鞋，头发给剪成了阴阳头。脖子后面插着一个牌子，写着‘破鞋’。

更有那想乘机揩油的，在她身上摸一把。还有那些孩子妇女，往她脸上身上唾唾沫。

那站在最前面的，叫骂的最厉害的，是积极分子，里面赫然有杨桃。

看她的袖章，像是混到了‘革’委会去了。

“走吧！”季嘉良护着周梦凝，迅速退出疯狂的人群。

直到回到家，周梦凝的心还砰砰的跳。

后来韩红卫来了一次，这才知道杨桃偷听了何婷跟他的谈话，就将这消息说给了在‘革’委会上班的文工团团长的老婆。

而她顺利的成了积极分子进了县城，但是付出的代价却是将何婷逼到了死角。

最后还是张支书出面，将何婷接回了南山村。叫她接受劳动改造，说是要再好好教育教育。

算是给了唐糖一条活路。

靠山屯的人淳朴，包容。这是他们留给周梦凝最深的印象。

夏天的时候，张建军和何先梅来给周梦凝和季嘉良送西瓜了。

张建军到底放弃了杨桃，“俺们林场的一个姑娘，也挺好的，家里也都同意。挺实在的人，下次过来再来，带过来认认门。”

季嘉良这才点点头，“总算是看明白了。”

周梦凝就问何先梅，“你的年岁也不小了，有没有什么……”

何先梅吭哧了半天才道：“你瞅着，俺跟韩红卫到底行不行？韩红卫跟杨桃又不一样。”

“那你觉得，韩红卫能一辈子不回城吗？”周梦凝问道。

“俺现在也是城里人了。”何先梅小声道，“何婷回来，照样缠着韩红卫不放。天天一副可怜的样子瞅着韩红卫……”

“那你凑上去干什么？嫁不出去啊。”周梦凝恨铁不成钢的道。

“韩红卫不是不爱搭理她吗？”何先梅小声道，“我就是瞅着他好。看谁都觉得不稀罕。”

这真是一个一个的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整个夏天，最火热的就是青年们年轻蠢蠢欲动的心。

这一天，季嘉良拿着一封信回来。进门就递给周梦凝。信是y省来的。

周梦凝打开信纸，原来是季嘉良大哥季嘉行给季嘉慧介绍了一个对象。

这个人是他的战友，比他大几岁。家就在ha尔滨，如今复员了，地方上肯定会安排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