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星子点点。

韦良好不容易忙完回来，推开卧室的门，雷丝刚洗完澡，平板电脑播放着一部老电影，但她并没有在看，而是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发呆。

韦良把枕头放好，拿着吹风机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雷丝才注意到他。

“你干什么？”

“睡觉。”

“……在这儿睡？”

枕头都拿过来了。

“跟我睡一张床可是很危险的，你确定？”

韦良让她闭嘴，走到沙发后面给她吹头发，结婚时就修剪了一下，一个多月也没长多少，发梢被风吹起拂他手背上，痒痒的。

吹风机‘呼呼’地响，电影里港式对白成了背景，两人投在地上的影子是亲昵的模样，竟有几分温馨感。

雷丝怀里抱着Pim的猫，有一下没一下的逗着。

头发吹到半干，韦良关掉吹风机放到一旁，手指勾着她的下颚让她抬起头。

雷丝用的护发素是茉莉花味道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香气，韦良很熟悉，她高中读书那会儿夏天穿校服，走近时他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

“茶几左边第一层抽屉里的东西，你是不是看见了？”

他站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雷丝再细小的情绪变化在他眼前都会无处遁形。

雷丝偏过头不看他，“没有。”

“我还没说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都没看见。”

“再说一遍。”

“没看见。”

“那我重新问，”韦良走到雷丝面前，手撑在沙发两侧，将她困在靠背和他的身体之间，只能看他，“我骗了你，那份合同合作方是泰国一个大老板的，其实这次来目的是他……只是我爷爷一天天在我耳边念叨想要抱孙子，所以我才哄着他老人家说我们出来度蜜月了。”

“……对，我看见了，”雷丝被问得不耐烦，松口承认，“那份合同明显获利更多的是你口中的那个泰国老板……无形中让公司亏损了这么多，你爸爸不会生气吗？而且还涉及了雷氏的一部分利益……你难道不怕我妈生气？”

韦良拿过平板，关掉电影，卧室静下来。

“雷丝，你看着我。”

“接下来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你好好听，不许走神，不许想别的，一个字都不许漏。”

“这个项目对我爷爷来说特别重要，因为只有这个泰国老板手里掌握了这种技术和材料……之前我们两个结婚除了联姻可以带来很多商业利益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为了让我爷爷高兴。”

“你也知道，我从小是被我爷爷带大的，整个家族里最和我亲近的就是我爷爷，所以他不能出什么事……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得摘下来给他。这种感觉，就像你对你爸爸一样，我希望你能明白。”

雷丝想起去年在医院那天，也就是韦老爷子病重的那天，韦良浑身被雨淋得湿透的模样，转着眼睛看天花板，看窗外。

“现在不误会我了是吧，那刚好，趁你动了恻隐之心的这几秒种我把话说完。”

她千年难动的恻隐之心只能维持眨眼的瞬间，韦良捏她的脸，强行把她的注意力拽回来。

“我们已经结婚了，虽然是名义上的夫妻，可是我还是要对你负责。我姓韦，身体里流着韦家的血，即使离开韦家，如果有一天家族有事我也不会视若无睹……”

“我知道你烦韦家的人，我能给你的承诺是：不会让你在他们面前受委屈，逢年过节也不用回去看他们的脸色，你只是跟我在一起，和他们无关，未来我承担。”

Pim的猫不喜欢韦良，他刚靠近的时候就跳开了，雷丝怀里空旷，仿佛又陷入了一脚踩空无尽下坠的黑暗。

她闭上眼，那种让人眩晕的失重感慢慢消失，她好像抓住了什么。

不，是韦良抓住了她。

男人的掌心干燥温热，可以完全将她的手握住。

雷丝低着头，喉咙沙哑，“未来你承担？你说得好听……”

“不信，那就试试，”韦良拿出戒指，“敢戴上么？”

指尖触碰凉意，雷丝微微一怔，“这个戒指我不是放在衣柜里了么？你怎么还找到了？”

韦良：“没有什么能瞒过我。”

雷丝本能地勾起手指，“戒指很漂亮，可是我可以自己买。”

“我的人生不需要你负责。”

声音小小的，快叫人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