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体长而浓的银色睫毛慌张的眨动，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身体越来越虚弱，好像一切都正在从身体之中悄然溜走。

他的眼神中带着恳求:“别……别杀爸爸。”

一眼就喜欢的人要杀掉最亲近的父亲，但是因为智商与行动能力在复活的那一刻便开始退化，他无法用正常的方式去思考。

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想让于听停下。

他苦苦哀求，如诉如泣。

于听的手微微颤抖。

她要在一个孩子的面前杀了父亲，也将在父亲的面前杀了孩子。

她深深的望进了原体的眼中，从中看见了几分师丰羽影子。

是自己的那个师丰羽的影子。

软了的心瞬间清醒坚硬。

满地的尸体，人吃人，整个雾鳞已经是人间地狱。

为了救下师丰羽，结束这场半年来被莫名创造又莫名死亡的人们的痛苦，这只已经不得不发的利箭就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个坏人只能够她来当。

一瞬间，于听身上所有的稚嫩都褪去，她定定的看着原体的眼睛。

说了一句：

“对不起。”

我知道你没做错什么，对不起。

师竟霖冷笑一声：“你也正常人，居然会认为他们与我们没什么不同，他们本就该为我们所用才对！”

他已经彻底疯癫，说出来的话几乎没有了逻辑。

手指按下扳机，于听的声音被热浪与轰鸣声吞没殆尽。

她有神的眼睛映照着火光，熊熊燃着的烈火甚至比枪口的火光更艳。

“我也死过一次，按你的说法，我是否也是复制人？”

“他们拥有自己的人格，他们有活下来的权力。”

子弹与能量球碰撞，产生的极大热浪几乎掀翻了地下室的顶，无数的碎裂声响起，砖块与烟雾腾飞，视线瞬间被遮挡，什么也看不见，脚底下的砖块碎裂，顶也几乎要塌掉。

于听的动作从来没有这么快过，她搂住原体狂奔冲过去展开屏障保护住了四个人，极大的砖块在砰砰的撞击声之中产生的伤害屏障也快承受不住，许多伤害就转移到了身在其中的于听身上。

她又呕出几口血，强撑着足足挺了十几分钟。

终于，震荡停了，于听忙回身去看，师竟霖再怎么强大，也不像能够复制的于听不死不灭，他终归是救不了儿子也救不下自己。

他躺在地上，手臂却还是直直地往前伸，向着于听他们——更准确的来说是原体地方向。

原体没能完成最后的仪式，智商已经退回了几岁地样子，他懵懂的看着父亲地离去，不能够理解那是什么意思。

当年那个让师竟霖看了心疼地孩子好像又回来了，他拉拉于听地衣角，有些惊慌地问：“姐姐，我爸爸去哪里了？”

于听比他矮些，抬起手捧住他的脸，仰着头笑着哄他：“爸爸去好地方等你了，你和姐姐玩会儿就能去找爸爸了好不好？”

原体惊喜的笑了笑，听见能见到爸爸就放心了很多，他忽然俯身将于听搂在怀里，他的怀抱太瘦太轻，却将于听死死的嵌入了自己的身体。

“姐姐，那你能多陪我一会儿吗？”

于听慢慢的从他清瘦的后脖颈往下，顺着脊梁骨一点点抚慰他。

“好，在你走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的手臂几分钟之后便不再用力，慢慢的软了下来。

原体死了。

于听放开他，擦了擦眼角的红，给夏阳拔出玻璃，大把大把的昂贵止血药一类的药品用上，默不作声地给他缝合了伤口。

接着她花了几分钟地时间从角落找到了师丰羽。

那个属于自己的师丰羽。

在看见熟悉的小痣的瞬间，于听整颗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控制不住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

哽咽着落在了师丰羽的面上。

“我刚才做了什么啊，师丰羽你醒醒，告诉我，我做的对不对。”

“我那么做，是不是太残忍了……”

她单薄地肩膀耸动着，埋在师丰羽的颈间痛哭不止。

凄厉崩溃的哭声回荡在残檐断壁的之中，无助极了。

夏阳拉住了于心不忍想上前安慰的季兰娜。

“让自己静一会吧，她做了应该有人去完成的事，相应的背上了心理负担，我们是受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