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为了大辽！我亦如此！”

李寻香突然放声大吼。

蔡條等人不禁愣住。

辽与梁，发音有些相近，众人自是以为李寻香是仓促之间喊错了音。

只是，这更让他们不解。

这等时候大喊“为了大梁”，又有何意义？

难不成还以为，眼前之敌会因为他李寻香同样心存为国之忠心，而惺惺相惜、放过他们？

这怎么可能！

为了大辽？

突闻此吼，耶律大牙亦是难免一愣，本将继续下落的手臂又暂时停在了半空。

怕喊的是，为了大梁吧？

哼，一个靠趋炎附势、溜须拍马而上位的太监，一个混账放浪、不知廉耻的东西，哪来的脸面喊出这声“为了大梁”！

哦，是了，这货从来不知脸面为何物。

这等货色，还想跟他耶律大牙相提并论？还以为，能借此获其同情？

只不过，这一声喊，倒也有些作用。

耶律大牙本欲快速挥手，直接下令射杀李寻香等人，但这一刻又难免存了戏弄折磨之心。

他倒想看看，在这最后的短短片刻，眼前的无耻混账，又还能不要面皮地说出何等求饶讨命之言来。

瞧着耶律大牙的左臂再次缓缓下落，李寻香却是发出一声幽幽叹息。

“怕是，我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局。你亦如此。”

此言何意？

耶律大牙正自迷惑，却见李寻香猛然大吼：“军令：都趴下！”

瞬间，李寻香的身影已如怒龙腾空，直冲而起，身旁蔡條等人虽本欲相随，但那声军令入耳，立时依言急趴于地。

他们不明白，李寻香想做什么，也不明白，这道军令究竟何意。

但这些时日的训练，已将一道意念深深地刻入了他们的骨子之中——战场之上，军令绝不可违！

而此刻，便是战场。

尊令即行，已成他们的本能。

沈易透的军鞭，可不是白挨的。

背脊上那道道至今不曾消退分毫的鞭痕，可仍散发着隐隐之痛。

双目立时圆睁，耶律大牙似乎瞬间明白了李寻香的用意，心中忽起钦佩。

但这点钦佩，并不能改变他的决断。

“目标李寻香，射！”

左臂断然下挥。

你既想以身为饵，替你的同伴再争取些许时间，那我便如你所愿。

这也算，我对于你这一舍身之举的敬意与回报。

劲弩破空。

几根弩箭射在了空处，并未能击中李寻香高速直冲的身影。

而更多的弩箭，却不曾射出。

因为在按下扩机的前一刻，这些甲士已失去了力量。

几千根弩箭，如闪电、如密雨，自这些甲士背后的树草之中射出，赶在敌人真正发动的前一刻，夺走了他们之中大部分人的性命。

李寻香的腾空，便是事先约定的信号，埋伏林中早已焦躁难耐的燕青自是第一时间下令让麾下兵将射出他们手中早已各自瞄准多时的连弩。

诸葛连弩，不，现在该叫加特林弩枪了。

机扩一经按下，便是一筒十支弩箭的齐射。

一筒射空，立时更换筒身，又是几千根弩箭如暴雨般而去。

三轮之后，近百甲士，几已无人站立。

唯有耶律大牙，靠着最先的反应、靠着最强的武技，躲过了后续的两轮射击，此刻背插数支弩箭、半伏于地，怒目直瞪正自轰然下落的李寻香。

竟是陷阱！

如此可怕的陷阱！

不用回头，耶律大牙也知道，能在短短瞬间，射出数量如此之巨的弩箭，身后必足有上千的弓弩手。

使团只有五百护军，哪怕倾巢而来，也无可能。

更不用说，耶律大牙早已确认，那些护军的的确确仍护着北上使团，并不曾稍离。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背后向自己放出冷箭的，只能是辽兵。

这也能解释，为何他布在下头的剩余兵将未何不曾发出丝毫警示。

若是右相、甚至是左相带兵亲至，那些兵将哪还敢抗拒。

怒意消退，只余悲哀。

耶律大牙全不曾料到，本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竟是李寻香的陷阱；更不曾想到，他竟会死于自己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