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其它什么也剩不下了。
他的记忆如今贫瘠得可怜,明明拥有知识和经验,却始终无法将它们与之匹配,无能到连最重要的人的记忆都留不住。两年的记忆脆弱的像一座空中悬丝,稍有不慎便会从悬丝上摔下粉身碎骨,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的记忆已经不复存在。
也好,记忆不在了,免得他挑挑拣拣过去的细节,来作为自己临阵脱逃的接口,也算是得偿所愿吧,这样他就能推着自己去完成任务了。
郁叶抓紧心口衣服,靠在城墙滑坐地上,尽管不断告诉自己没事的,只要找到哥哥,那些过去他们还能再次缔造,可还是无法否认他很难受,心里难受。两个人的两年时间就这样被否认,寻找都无迹可寻。
警报声响彻大脑,疯狂敲打他的意识,郁叶沉浮在半梦半醒间,无意识张嘴想要呼喊那个名字,但到嘴边又停了下来,哥哥的名字叫什么,他不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月光都照到郁叶那边,十七岁的少年勉强站起来,踉跄两步直起身子。没关系的,以前自己作为依赖的一方不停向哥哥汲取,现在他该独当一面了。
他抬起头,脸色在月光下尤为惨白。
右手紧紧握住手环平复心情,这个手环是哥哥离开前留下的,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能在手环上感受到哥哥的气息。
想起刚到家里时,哥哥担心他害怕,每晚都会陪着他,等完全适应后才回房间。现在哥哥不在了,可留下的手环依旧有那种令人安心的力量,能让他在迷茫时有所思绪,在紧张时缓解压力。
他定了定神,抬头看眼月亮,松开手环向着西边城墙的门走去。
郁叶走的很安静,夜间把声音无限放大,他甚至可以清晰听见远处海浪拍打的声音,风呼啸而过,再卷起另一波海浪席卷而上,将上一波压至海面下,任凭死死抵挡也抗拒不了压倒性的力量。
西大门敞开着,对他这个外人毫不设防。人们遵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自然规律,除了重大盛事,一般时间都早早上床睡觉。圆月当空,早已养成的生物钟告诉每个人的身体“午夜正是酣睡时”。
即便月色朦胧,城邦真面目远比系统给的资料震撼。结构精巧的建筑与城墙平行,它们颜色不一,五彩斑斓,和色彩运用的随意不同,位置极其工整,每排都整整齐齐地顺次修建,四面房屋大门方向相对,众星捧月最中间的许愿池。
郁叶脚步轻盈,踏着月色略过层层建筑赶往中间。他现在时间紧迫,必须在天亮苏醒前调查许多事。既然第一晚,那就去能想到的最危险的地方——许愿池,也是城邦用来祭祀的地方。不用想,今晚一定会有大收获。
路上一处不容忽视的古怪引起他注意。
这里每家每户都会在门两侧种一排树,一年四季光景不同,春来赏花,夏来乘凉,秋来收果,冬来盼芽。可他走过这么多,无一例外两侧的树都被砍下来,门前还搭建起临时炉灶,砍下的树枝成为炉灶下燃尽的燃料,最终化成灰烬。有的人家锅里煮的东西还残留些,他瞥一眼,里面不是寻常食物,而是树上结的花和嫩芽。
恰恰这点最为古怪,根据资料,神明虽然不再赐下食物是三天前,但不代表以前赐下的被收回,那些上周拿出来的用品不会在三天时间就消耗殆尽,逼得人们砍树食花叶为生。
问题很快得到解答,郁叶看到许愿池后,才明白食物去了哪里。
许愿池大约三十平米,圆形轮廓里盛满干净的水。池子中央立了根柱子,柱身雕凿了凸面画作,可惜受到喷泉遮掩看的不真切,顶端周围有一圈修饰用的曲面,波浪形纹样使巨型水花升到不同高处又哗然落下,溅起的水珠每每要跳出池子外,就会被引向奇怪轨迹重回池子内。仿佛有一个属于许愿池的磁场,以此来维持这方领域的平衡。
许愿池外,紧挨池身堆放了各种各样的佳肴、美酒、鲜花……样式繁多,数不胜数,它们无一例外盛在晶莹器皿和篮子里,每样多的快要溢出来,和城内树木零落的景色格格不入。
现在的它于城邦居民而言,超越许愿池,真真正正被认可为献祭的祭坛。他们奉献食物和诚心,向神明赎罪祈求原谅,得到长久护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