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稠的红顺延血人的脸颊蜿蜒而下,伴随着她的呼吸而微微发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直到药力被彻底吸收,灵力迎来新一波的峰值,满身狰狞可怖的血痕逐渐凝固,碎裂,焦化,而后扑簌而落,任碎屑融散在风里,宛若叹息。
血人施展清尘诀洗去顽固的血渍,她拢起阻挡面容的乱发,露出一双清澈似幼鹿的杏眸。
顾文星的心略向女修偏移。
作为心灵的窗户,她的眼睛当真是点睛之笔。
在顾文星愣神的同时,蛇小十见友人脱离危险,便继续朝前爬行。她先是拱进那团轻飘飘的云袖,再扑闪几下营养甚好的短翅,轻易地占据了位于友人头顶的绝佳位置。
蛇小十仰起脑袋,蛇眸微眯,一副俯瞰众生的模样。
女修反倒是很不好意思地“啊呀”一声。她缩起脑袋,走路都注意了不少,连对顾文星的感谢都因为这份注意而显得矜持,但更多是齿轮卡住般的滞缓。
“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女修的双目极为规矩。
纵使女修的好奇溢于言表,掩饰等同于无,但对方仍是半低着头,做足了姿态。
顾文星收回探寻,稍稍颔首,没有回避应得的感谢。不过被这么一打扰,她差点忘了问女修事情的起因和经过。
设想中最糟糕的情况已经模拟好,顾文星想着再如何也不至于到那种地步。但是,多亏了这种在某种程度上偏激的思考,她反而比以往要容易静下心来。
下意识装出深沉模样,顾文星缓慢地转移视线,看向另一侧焦急等候的男修多次试图溜走,又多次以不明缘由自我劝说而留下。
“你也过来吧。”
顾文星言简意赅,实际上是不知该如何发言。
男修揣着一兜碎片,叮呤当啷得好不热闹。因负伤在身,又顾忌陌生的强悍修士,男修略微调息了一会儿便脱离打坐,连带着走过去的每一步都压着慎重,加之脆片吵闹,人还未走近,金属片碰撞出的声响已经由新鲜变成了折磨。
察觉到顾文星的眉头微动,男修迅速地拿棉布塞入,再将由布料填裹充实的灵器残骸存入芥子袋———他不怕被抢劫。如今的他身无分文,亦暂无悬赏,没有人会在毫无价值的人身上耗费心思。
顾文星见双方到齐,一抚掌,问道:“方便告知一下发生了什么吗?”
男修把顾文星和女修划为一伙,理智地选择放弃发言的权利,事件全程交由女修作答。他负责不时帮对方补充一下细节,修正一些错误的观点,争取不惹到未知前辈,保证在进牢之前不缺手脚地活下去。
事件的经过很简单。
男修无故残害修士十余名,女修的正义感爆棚,一路追至人烟稀少处,结果误入男修布下的陷阱,差一点就成为了第十二个原地去世的修士。
修仙世界中“杀与被杀”的边界一直是模糊不清的,所以顾文星不能说她有处决权,可要是就这么放跑男修……又实在对不起十一位亡魂。
似是看出了顾文星的纠结,女修提出建议:“前辈,您可以同我一起将他押送墓思阁。”
墓思阁?
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顾文星斟酌着发言:“他这种情况,墓思阁收?”
“当然是收的。”女修停了下,又道,“前辈不必担心,诉状稿我来写,您只需要帮忙控制一下他就好。”
诉状稿又是什么东西?
顾文星两眼放空,选择放弃思考。
她倒是可以问女修,问题是墓思阁的存在是众人皆知,还是就在高层流传,或是唯有犯罪者和执法人员知道?缺失的诸多信息会有损形象,尤其还有个待捕人员在旁观察,难免会引发一系列意外事件。
为了防止发展脱离掌控,顾文星决定脑内外呼。
呼了很久,苍煌姗姗来迟。
“墓思阁等于警局、法院和监狱的结合体,但在部分流程上不同于蓝星。比如抓捕分为外部悬赏和内部悬赏,外部招散修和宗门弟子,内部招墓思阁内人员及合作宗门的弟子,两者区别在于给出的奖励有所不同。”
“诉状稿是定罪的前提,确保描述完善的诉状稿会经过专门的测谎流程,确认准确后会定罪,最后决定犯罪的修士关押在何处。”
顾文星有点明白了,她问:「当初无上门的无良掌门,是不是也能告到墓思阁?」
苍煌:“可以,但那时你接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