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之下,两人郑重地交换了联系方式,待日后有机会再谈起合作的事情。
林澈笙将刻有他本命烙印的符纸递给顾文星,说这是他托人做的联络符,仅有几张,每一份都较为珍贵,希望顾文星好好收着。等她手头富裕,雇得起他后,千万要记得撕碎了符纸,喊他过来再续前缘。
顾文星哪会拒绝这种好事,她连忙应下。伸手接过符纸,塞入腰部下方的口袋。
每当用时,她都要赞叹一次姜起真有先见之明。衣裙上设计的口袋深且大,能放下很多东西,但从外部看却看不出何端倪,依然是平整的模样。
顾文星还想多套点话,增进一下感情。身为宗主,多为宗门想想没什么坏事,既然都决定要做了,那就要做到底。
灵厨是个好的助力。
哪怕林澈笙的菜,仅“敢尝试”这一条件就会筛下一大批的人,但效果和味道都是拔尖的,发展潜力无限。现在不赶紧趁别人刚起步多唠点,难道还要等人功成名就再出手?傻了吧。
雪中送炭远好过锦上添花,顾文星对此深信不疑。
姜起很少见到顾文星这般殷勤的劲,他当然知道顾文星在想些什么。但一码归一码,若是理解了就不会因此产生多余的情绪,天底下也不会有争吵了。
他的手指不断地点着腿,频率愈高,隐约有些久违的躁意。
姜起以为通透之目的副作用消失后,他的脾气比以前好很多,没想到只是因为没被碰到在意的点。
……说是喜欢,他觉得没到那种程度,但又说不清楚。
虽然心劫那事意外居多,但总是有种心被刨出来给人过目了的感觉。
姜起以为再次见到顾文星,或许她会有怨言,会有责怪……但顾文星并没有多说什么,宽容大方得像是一次出游,而非受苦。
其实还有些细节,他没来得及和顾文星说,比如她承受痛苦的时候,他也在承受同样的痛苦。只不过那种痛,像细雨入水,留不下任何痕迹。
但顾文星不一样。
凭他的观察来看,不难发现顾文星所处的那个世界是平和的。她会抱怨“上司”,抱怨对方的烦人、不听人言,可是也会聊些哪里新出了好喝的饮品,可惜姜起无法尝试之类。
顾文星不常提起家里的具体情况,但姜起知道,那应该是一个和睦幸福的家庭。
所以,她不该对疼痛视若无睹。
可是她偏偏没喊过痛。
……
思绪回笼,姜起压下纷乱的杂念,看向远处。
顾文星聊得上头,多的是灵厨没听过的新鲜词汇,偏偏灵厨有来有回,每句都有在接,好似真的听懂了一样。
看着看着,他的心突然就静了下来。
于是敲腿的手也停了。
姜起悠然转过身,手肘搭在桌边,换了个地朝着。
但听还是听得到的。
没办法,谁让他耳力太好,藏不住。
对面的谌允从宽袖里掏了掏,取出一串皮薄的橘子,有条不紊地将白色的筋络剔了个干净,方才放进嘴里。
修士进入金丹期便可辟谷,没到金丹也可以吃辟谷丹。时至今日,辟谷丹发展了诸多口味,不再单调重复。但有能力的修士还是乐于食用带灵气的食物,一是不用费心思蒸出污垢,二是口味绝佳,惹人垂涎。
而作为爱吃到能让海龙门以灵厨作为发展方向的美龙,谌允可以不挑,但不乐意断了口腹之欲。
她将橘络搁在旁边,空闲的小指上绕上一根黑色的线,另一段隐入虚空。线随着她的动作而微颤,明暗交错,依稀窥见那黑线透着红,像是饮饱了血。
“这是?”
姜起看得出线的底细。
与其说它是自愿绕着谌允,不如说是怕极了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缠上手指,不敢擅自离开。
谌允:“命丝。”
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命丝,时而弯折,时而打圈。
“看来,后辈们是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呀。”
谌允为命丝打了个死结,欣赏它拼命摇晃身体也无法挣脱的样子,唇角勾起,藏着隐而未发的愠怒。
“我倒是无所谓他们用什么方法。”
谌允扯断命丝,道:“唯独害人性命不行。”
语毕,她两手一松,任断裂的命丝兀自颤动。
没过多久,随着一声漏气般的“嗤”声,命丝变得黯淡,不再进行无用的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