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星斗移转，日升日落。

夏白绮重新回到阵内，姜起依旧沉默地靠石壁而坐，不时手指轻敲地面，被敲击处隐约显现出微亮的星点。

而顾文星旁边的岩石已是“千疮百孔”。她硬生生用食指抠出了横线和洞，以洞替棋，和自己对弈了一局不分胜负的、紧张刺激的五子棋。

即便熬了一整夜至第二日夜晚，也就是临近开花的时刻，顾文星依然神采奕奕。

按以往和姜起的相处，“正常情况”下顾文星应该是已经睡了一个来回，而不是精神振奋的好似刚饮完一整壶提神茶。

对此，顾文星有所猜测。犯困是因为作为身体主要驱动力的“天道气运”被通透之目吸收过多，从而使身体感受到极致的疲惫。纵使她对于这类气运的消散没多大感觉，想睡觉这一本能的提醒还是能让她窥探一二。

顾文星隐隐有种想法，说不定姜起的通透之目修炼到了某个临界点，亦或是他距离完全掌握差了某个关键的、但并非是气运的东西。

她的猜测不是毫无依据。姜起对她没有困乏一事并不意外，甚至连询问都没有，说明他对现下发生的事情很有把握。除非姜起突然失去了对他人的关怀，或是掉入先祖秘境解决了通透之目的副作用，或是更干脆些做了换眼手术，不然就只有那几种可能。

他准备要去做的事绝对和通透之目相关，是第三阶段的升华？还是最后阶段的一决高下？

陪他一同过去便能知晓，但事先对所做之事有所猜想和准备更利于执行。

“要开始了。”

夏白绮的一句话让顾文星放下了继续思考。

她抬起头，顺着二人的视线移至坡顶。

貌若杂草的月眠锦花于即将绽开之时展现出了全然不同的一面。最外侧的花瓣微微展开，能看到内部闪动的纹路恰似顶部的繁星，明灭的光映亮了那一方天地。旁边的伴生草呼应般泛起光芒，区别于月眠锦花由内而外的光，伴生草的光更像是接引了部分月光。

按下了开关一般，许久未曾听到的声响纷纷光顾了这片静了两天的地方。

比起被月眠锦花本身吸引，更偏向于是有什么东西往这个方向接近，而那个东西带来了这一连串的嘈杂声。

夏白绮身上的气息陡然一变。

如果说和姜起他们沟通时是温润平和的师兄，那么现在则是潜伏着只待一击必杀的狩猎者。

声音渐近，远处昏暗的人影逐渐被月光所笼罩，明亮的光将对方原本模糊不清的容貌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

夏白绮紧绷的身体有所缓和，显然，来者和追赶对方的灵兽并没有远超他的修为，仍处于可控的范围之内。

那张脸……

顾文星认得那个人，是她进入归雁岭时在门口见到的炼宗弟子。

对方没能将性冷淡风和地摊式宣传贯彻到底，取而代之的是结合了大不了鱼死网破的逃命风。

焦黑的发尾，凌乱的头发，露出了几根脚趾的破鞋，尽全力做到了蔽体的衣服，和红到发黑的布料。

怎是一惨字了得。

他眼中的绝望在看到坡堆和那一片发光草中到达了顶点，然而一旁好整以暇的三个人又让他产生了一点希冀。

他语速极快且不落重点地表述了目前的困境和希望能得到三人———主要是夏白绮的帮助的想法。

这也不能怪他。

姜起是体内灵气乱与序共存的无修为人士，好歹有灵气。顾文星体内是什么都没有，和凡人没什么两样。

他们二人中修为极高的夏白绮可不就是那根救命的稻草。

原来他摆摊果然还是惹到了某些人，有想占小便宜到打算直接杀人越货的存在。动用了一些手段让炼宗弟子被灵兽袭击，随后出来救下他，收获到感谢后于转眼间在背后捅了炼宗弟子一刀，好在炼宗弟子的储备不少，这才让他有机会喘口气，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寻求出路。

以炼宗弟子原本金丹初期的修为，那几个无耻之辈本没有下手的可能。然而重重布局之下，加上炼宗弟子刚突破不久，修为不算稳固，人又有些过于轻信他人，险些被他们得逞。

超器多是他遭人惦记的因，但也是他得以逃脱必死危机的果。

夏白绮没有直接答应，即使炼宗弟子拿出了诸多超器作为答谢。

炼宗弟子拿捏不清夏白绮的态度，但对求生的渴望占据了上风。炼宗弟子谨慎且克制地快步跑到了坡堆的左方，紧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