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起嘴上说着玩笑般的话语，表情却仍是那副平静的模样。

因为他演得很好，所以顾文星对他是否还在痛苦，人又是否清醒这件事并不全然知晓。

偶尔能从语气察觉到那么一丝，就已经是纵横职场多年养出来的观察能力的极限了。

思及此，顾文星发觉自己随口说出的话语，在常人看来没有什么，但是在姜起耳中可能意思会有所改变。

即使大部分时候姜起都不会表现出来。

帮助弟子解决问题，在他本身饱受痛苦的情况下，这种额外的事情对他而言，也许是种负担。可是身为首席，毫无作为又不符合这身份，她不明白为什么姜起要成为首席。

一旦深究，让姜起来接她，甚至是帮她备好了她也不知道为啥会有的衣服，这些事加起来简直是罪大恶极。

顾文星本想润色下话语，显得不那么直白，然而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小姜，我记得你说过通透之目会带很多信息吧？那和弟子们交流，买衣服，甚至是出门来接我是不是都在强迫你？”

姜起早已领悟到顾文星话题之跳跃度，他耐心听完了顾文星说的话，道：“你觉得我之前十几年是怎么过的？”

“……家里蹲？”

姜起没说话，他收起云床，从芥子袋取出另一样造型奇特的物什。整体造型像魔改版的摩托车，底下是不断飘动的丝带状轮子，前半部部分为两条交叉着伸向驾驶座两侧的把手，座椅的地方多了层防护措施，换个角度能看到若隐若无的浅白色薄膜。

他微抬下巴，示意顾文星上去。

顾文星一边摸索，一边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大概是座位的地方。她本以为两条腿是荡着的，然而下方有作脚托的无形平台，比起前者更为安心。

姜起双手搭在把手的地方，也没见他掐手诀或是念法诀，那东西自己就飞了起来。

与云床的潇洒不同，这个稳妥些。无形屏障在人与风之间竖立了格挡，使得发型得以保持原样，尽管经过云床的洗礼，头发已经没有造型可言了。

顾文星大概明白了为什么用的云床而不是这个。

它的速度，着实慢了点。

在云床上的风景被拉成了直线，而在这个仙界摩托上，她甚至能看清两侧房屋里的人在掰手腕。

姜起拿出先前嗡鸣不止的器具，往摩托上一插，器具重新亮了起来，但没再响起恼人的声音。

顾文星不懂就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导航。”

顾文星很想接着问竟然有这种神奇玩意儿，可她转念一想，手机的功能更多。是她先入为主地以为苍煌界没点亮科技树，明明都看到了入门令牌和秘境入口的奇妙之处，思考的角度还是没能拧过来。

她闭上嘴，决定下次多想想再发言。

趁这功夫，顾文星于虚空一划，扯出苍煌界修炼指南的界面，别的操作手法不好说，但如何开关已然刻入基因。

别问，问就是这具身体的出厂设置。

她翻开万法秘籍，第一页是每本书都有的内容介绍。

哦对，看过了。

顾文星面色如常地翻开下一页，是目录，总的分类为万法的由来、万法的理论详述及万法的具体应用。

万法来自哪里？很简单，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道，万法是一切的根源。

它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书页上与其说是文字书写下来，倒不如说是将颇为玄妙的东西印在上面，看到的刹那身体与精神都有所感知。

此非一般的玄妙，乃是众妙之门。

顾文星不知怎样去形容，她只是看到书后，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感觉。

有些飘渺，有些悠远。

她敢肯定，如果不是在苍煌界而是在蓝星看到，她一定无法明白其中的真意。

秘籍不厚，仅数十页，若是看到这页数就忽视了它，等再次回想起怕是要后悔一辈子。

顾文星本以为要看很久，没想到书页无风而动，沉浸其中时外界的声音犹如虚无。

待她回过神来，所有的内容在脑海一一呈现，心神一动便可调出使用。

当然，首先她得会用。

她睁开眼，完美捕捉到姜起那细微的表情变化。

从沉思到无语只需一秒，今年的超级变变变没他，顾文星是不认可的。

“睡醒了？”

姜起趴在顾文星面前的扶手上，眼睛朝上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