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洪县以后的年家老太爷算是彻底将家里的生意交了出去,不再过问。他自己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考虑他们这一支洪县年家如何长久发展上面。还叫上年锦时和孙钰一起讨论。最终决定了接下来年家要做的几件事情,一是教育,既要出资为县学提高教员待遇,改善学舍条件,也要鼓励家中适龄的孩子进学,通过两到三代的努力,培养出入仕的后代。二是慈善,年家初来洪县,要站稳脚跟,最好的方式是通过合理规划的慈善来树立良好的口碑。而这两件事情,都需要同县城的最高行政长官,也就是县令先联系上,只有有了官府的背书和支持,很多事情才会变得有意义。
于是年老太爷找到一位中间人牵线,拜见了知县马大人。马大人说来也是一位青年才俊了,早年家中亦只是农耕之家,倒也不算太过清贫,只是在官场全无背景。全凭他自己刻苦读书,终于金榜题名。虽然只是小小知县一名,但一来洪县算是经济相对繁荣的地方,二来离京城毕竟不算太远,对于他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新晋官员来说也不算是太差的差事了。何况他才刚刚年过二十,将来的发展还是很有前途的。而他的夫人,也就是那位迷上秋爽斋点心的马夫人,则是当年马知县所在的县学教谕之女。
马知县本是农家出身,所以深知农业为国之根本,走马上任后将洪县下属十里八乡都走访了一遍,对于各个乡村的人口结构,土地情况,当地特产,如今的困难都细细了解一遍,并命人记下详细数据,他的想法是,要把整个洪县看做一个整体,而每个乡村都要找到除了水稻以外的经济作物。稻米是用来交税的,是基本,县衙要带头研究提高产量的问题;而经济作物则可以使得农民自己富裕起来,县衙要帮助他们找到优势,还要帮他们找到销售渠道。所以当他听说京城的年家搬来了洪县,想要为县城做些事情时,高兴得合不拢嘴,感觉简直就像打瞌睡有人递枕头一般。要知道,他大小是朝廷命官,每个月的邸报他都有看,京中怎么说也有他的同窗或同科,他已经听说了年家与范家的官司,更是比平民更清楚年家最后为何能全身而退,嘉妃又是为何被皇帝申斥。年家同洛家虽然前有退亲之事,但是后来洛家又明晃晃地为年家站台,而年家在全国启用洛家为自己招人,可见两家关系任是牢不可破。洛家之所以不怕那些皇商,说到底与他们家的行当有关。牙行的买卖如果同当地政府的关系不好,那肯定是会惹来麻烦甚至官司的,就凭洛家如今是全大荣朝头一份的牙行龙头,他们家同官场的关系那肯定是千丝万缕。如今年家主动示好,正可以进行合作,同时也可以拉上洛家这个助力,这样自己造福一方的雄心壮志怕是有望实现了。
马知县同年老太爷相谈甚欢,谈到后来简直成了一对忘年交,年老太爷十分欣慰洪县能有一个脚踏实地的父母官,而马知县也十分赞叹这么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居然能想得如此长远。大家都说商人重利,其实不是说重利有什么错,人要穿衣吃饭,自然就要银钱,但是商人重利这四个字里面往往包含了目光短浅,只看眼前利益的意思。而这位老人家虽然家中几代经商,但他却能想到既然定居一方,只有这个城市好了,他们家族才会更加兴旺;只有这个城市里面的人才多了,他们家才有更多的人可用;只有这个城市的风气好了,他们家才能更稳固。经商当然想赚钱,但是不是自己一个人赚钱,而是能够双赢,甚至多赢。也就是说,他想的不是把洪县的钱都赚了,而是想带着洪县的人一起去赚天下的钱,这样才不必敝帚自珍。马知县送走了年老太爷,不禁感慨,说来说去还是要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不怕别人的崛起和发展。年家若不是有棉布和毛料纺织两项技术,如今可也是百废待兴啊。说起来,自己也听到一些消息,再过一阵子皇帝应该就会有旨意下来,令年家来负责这两桩事宜,一来是要选出适合推广这两样技术的地方,再由年家牵头进行培训;二来要年家配合官府进行前期的宣传工作,向百姓说明这两样技术的好处以及产品用途;三来要年家开拓适合的销售市场,等到有产品出来以后就直接可以上市。朝廷负责同北境的牧民谈统一收购羊毛以及准备棉花种子的事情。就光这三样,足够使年家不在京城而屹立于京城商圈。当然了,既然年家的总部如今在洪县,那么这肯定也会为自己辖下带来红利。同时年家今天还答应了接下来要做的三件事情:一是出资在县学设立奖学金和助学金。前者奖励品学兼优的学生,后者资助贫困学生,好让他们安心读书;二是出资扩大改建县城的安济坊,这样可以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进行统一管理,减少治安问题,也减少流行病的传播;三是出资赞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