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无论范子阳再说什么,或者他说与不说都没有太大的影响了。不过在场的三方都知道,到了现在谁都不能把对方怎么样。年家自然是洗清了冤情,但范家无非也就是向年家道歉,赔上些银两而已。严大人也不禁在心里叹口气,平民与皇权始终是无法角力的。
年锦时因为早就同孙钰一起推断过,对这样的局面并不意外,此时反而一派淡然,使得严大人也免不了高看他一眼。便柔声说道:“今日庭审事实已经十分清楚,相关人等录好口供签字画押,本官会将卷宗向皇上禀报,不日就会宣判。你们两人可还有什么要说的?”范子阳悻悻地甩了下袖子,只拱一拱手说道:“今日辛苦大人,晚生先行告退了。”说完便带人拂袖而去。年锦时看着他觉得很有意思,明明是他诬告别人,可是怎么看起来他比谁都更有理的样子;明明是别人揭穿了他的谎言,可是他却一副受了委屈十分生气的样子。果然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强盗逻辑吧。坏人从来都认为自己代表的是正义。
他看着范子阳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过身对着严大人一揖,又拿出一沓文件来递了上去,开口说道:“多亏大人公平执法,为年家洗清冤屈,其实年家在研究棉布纺织的时候还研究出了另外一种面料,此次一并呈上。希望大人能够替年家呈给皇上。”“哦?是什么?”“毛料。”“毛料?”“是的,棉花可以纺线织布,羊毛也同样可以,而且羊毛比棉花的保暖性更好,适合北方使用。如今北境和平,但大荣每年为了对那些游牧民族践行当初的约定,便要在冬季拨巨款帮助他们御寒过冬。如果羊毛面料能够得以推广,那么北境可以以商养民。朝廷无须拨款,而是集中采购他们的羊毛,拿来卖给商家进行加工,再制成衣物出售。如此一来对于北境牧民多了一条商路,朝廷本身还可以通过垄断赚取差价,商人们多了一桩新的生意,百姓多了一种新的面料。一举数得!”“好啊!太好了!”“大人,今日过后,侍郎大人也应该无罪释放了吧?您不妨请他先过目小人呈上的这些图纸资料,相信侍郎大人可以帮助大人计算出精确的成本利润。”“你说的有理。你且放心,不日你父亲和二叔定能归家。老夫也会尽快将你家财产解封。至于这毛料的技术,我一定会同沈侍郎一起献给皇上。”严大人知道这少年是不肯独占这功劳,想要拉上工部侍郎一起,心中对他的评价更是高了一层。即便自己身处困境,仍不忘帮助自己的同伴,这样的人家才可以长久相处。范子阳的所作所为同年锦时一比,孰高孰低立时了然。范子阳如果此时在场,肯定会更加生气,他一定会说:年锦时,你要不要怎样啊,已经让你出了风头了,你怎么还有啊!你是不是要逼死我?
而年锦时此刻心里还在感慨,孙钰到底比自己要大上好几岁,果然想得周到。关键是这家伙还真能吹,这些纺织技术,被她三两句话就上升到了民生国计的层面,自己当初聘用她为顾问还真是对了,这每月100两银子太值了。为了避嫌,年锦时就没有去探望沈侍郎,只是请严大人也带了些秋爽斋的点心给沈侍郎,并传话给他,等着他早日出来,再共同探讨毛纺织技术。严大人心想:年轻人,你胆敢这么说,就不怕沈夫人杀上门去?
年锦时离开大理寺,仍旧回到客栈守着,等了两日便有人来通知他去接父亲和叔父回家,同时又有差役来告知他前去办理手续,领回所有财物田产等等资产。年锦时接父亲和二叔出来的那一日,宫中也传出消息,皇上申斥了嘉妃,褫夺封号,并让她交出代理六宫之权,暂时由太后掌管。消息一出,商场上的年家与范家自然也是此消彼长,一时之间这客栈竟是从未有过的热闹。不过年锦时此时却早就同父亲和叔父回洪县去了。他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所有的一切还是要等自家收拾好了残局再说。
这一路上,他才将整个庭审过程说了一遍,又提到了毛料技术,二叔一听两眼放光,哪里还有半点刚经历了牢狱之灾的颓唐,抓着年锦时的手:“锦绣儿,你到了洪县就赶紧把图纸拿来给我看看,除了严大人,你可没有给别人看过吧?哎呀,这下二叔又有事情可干了。”边说边激动地搓手手。年父则对着年锦时感慨道:“我都不知道该感慨年家运气好,还是该感慨孙姑娘大义啊!你小子有福气,居然能认识这么一位神奇的姑娘。要不。。。”说着便朝年锦时看去,年锦时顿时跟触了电一样跳了起来,险些撞到车顶,他话都要说不利索了:“爹,您可别这么看着我,她就是一女娃娃,你儿子我有这么变态么?”“哎呀,我又没说什么,再说了,我这不也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么。你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