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帝生母不详,而唯一能勉强称得上是可以仰仗的养母的母家,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家,同时也是为他去往北疆领了路的秦家。
也在他被文宗下令接管了北疆军权后,从北疆退了出来。
秦家虽也是有些底蕴的名门望族,但不再统御北疆后,便也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力了,毕竟他们同贺兰家有些相似,都是彻底的只从武。
接手了北疆的又是清和帝,他们也不可能再与之争夺,秦家便沉寂了下来,不能为清和帝提供更多的助力了。
而除了秦家以外,清和帝也没有其他的倚靠了,他人在北疆也很难在华城之中培植人脉,当然他也并不想去钻研那些。
于是在北疆的那些年,清和帝当真就只做自己的本分之事,虽让文宗和先帝都放心,但对于华城的上层圈子来说,始终算不上什么大人物。
后来若非先帝在位时发生谋反之事,各地驻军纷纷往华城来救驾,清和帝恐怕直到战死沙场都没有机会再回到这大周的权力中心。
如此种种,都导致了清和帝即便如今已经登基为帝,但终究还是不能全然得到许多世家的诚心顺服。
尽管清和帝手握北疆和先帝转给他的大半东海军权,已经很足够立足了,不至于需要特意去讨好世家,但世家经常性的不愿意配合,对他来说也确实是个麻烦。
贺兰明月虽然不清楚清和帝是否恼怒于长公主从前的多番不敬,但显然现今他是愿意卖长公主一个好的。
毕竟若是有长公主在摇摆不定的世家之中率先表态,站在了清和帝的这一边,于清和帝来说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如此一来,陈贵妃得封最高位便也是理所应当的了,她的这些好处是旁的所有人都比不上的。
而其余几位获封高位的妃嫔,也皆是出身不低的,即便是高位中家世最为平庸的琳妃,其父也是清和帝在北疆时颇为得力的部下。
可以说清和帝此番大选,既拉拢了世家,又安抚了旧部功臣,还与文臣清流都搭上了关系。
想到这一层,贺兰明月不禁暗暗叹道,看来即便是天子也并不能随心所欲。
不过这些事想想也就罢了,那些现下都离她太过遥远,除非明日皇位上就换了一个人,否则清和帝如何同她还当真没有多大的关系。
贺兰明月如今最挂心的,是这入宫第二日,阖宫妃嫔都要去向太后和皇后请安一事。
只因到时候定然所有妃嫔都会聚在一处,想来总免不了会有些麻烦事,叫她心底实在有些不安。
直到沐浴宽衣睡下,贺兰明月都还一直在忧虑着这件事,也辗转反侧了大半宿。
于是到了第二日,屋外刚有叽叽喳喳的鸟鸣传进来,贺兰明月很快便从床上坐起了身。
睡得不算太好,身上不免也感到了些许的酸痛,她抬手揉了揉后颈,伸了个懒腰。
虽说因为要侍奉君王,宫中的床榻还是很宽敞舒适的,但毕竟是在陌生的地方,她心里又装着事,自然睡得不香。
贺兰明月又独自默默坐了一会儿,发了会呆,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片刻后听到屋外有些许动静,她便掀开床幔下了地。
绯玉正端着水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内,见到贺兰明月已经醒了,忙放下铜盆走过去为她更衣。
而外间的碧荷听到了屋内说话的动静,便也暂且放下摆放早膳的活计,带着两名小宫女将殿内的烛灯都给点上了,随即整个无忧殿一下都亮堂了起来。
后宫妃嫔们最不能怠慢的便是请安一事,而这样的日子自然是要起得格外早的,贺兰明月昨夜又没怎么睡好,梳妆的时候便有些犯困了。
还是碧荷见她实在没什么精神,便拿来一个鼻烟壶让她嗅了两下,贺兰明月这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好在是她如今位分不高,除了这一遭是必须要去的,今后倒也不必日日都去给中宫和太后请安。
毕竟太后和皇后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每日都要将阖宫妃嫔全都见一遍。
除了绣活,绯玉梳妆的手艺也不差,妆扮完后贺兰明月瞧着铜镜里自己模糊朦胧的投影,满意地夸了绯玉两句。
“美人过奖了,奴婢这手艺也就是您不嫌弃罢了,不过等空闲的时候奴婢肯定去好好找人学学。”
贺兰明月失笑,“好,难得你有这份心,若是你真能学好,定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绯玉笑嘻嘻地福了福身,“多谢美人,奴婢定是不会让美人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