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二，冯国舅家送来了一位老神医，外号三针，说特意从南疆请来的，最擅长解毒，世间中毒者落在他手里，最多只需要三针，便可留下性命，曾经有人一只脚肿得跟球一样，眼看不活了，被他刺了三针，流出恶臭毒液，立刻能起来吃饭了。

自从凤九负荆请罪后，三天两头冯家就打发人前来送方送药，各种偏方秘方丹药，让蒋双捷不胜其烦。妻子已经哑了，不想毒上加毒，再惹出什么新病症出来，像刘太医说的，慢慢调理，其他的留给时间。

这个所谓的三针老神医，行事近乎巫术，他见也不想见，又想打发了事。

冯家来人连忙说：“大将军，这个真的不同，上回长公主腿脚不能动弹，只被他扎了两针，立刻便能走能跳了，神得很！”

蒋双捷吃了一惊：“阿——长公主怎么了？”

“据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夜里喝醉了躺石椅上睡了小半夜，第二天醒来不知真的就走不了。当时咱们老爷和老神医提了一嘴，老神医说是酒后挨了雾水的缘故，三针就好，结果只扎了两针。”

蒋双捷心动了。

冯国舅不可能拿自己的外孙女来演戏，就算他要演戏，阿狸也不可能配合他。这样看来，那个所谓的三针老神医也是有几分本事的，要是真能治好阿殊的病，自己以后在边城也能少一份担心。

唐殊也心动了。不能说话，日常生活实在太麻烦了，不管打手势还是写字，都不方便。

为了稳妥起见，蒋双捷依旧让刘太医在一旁，以防三针老神医捣鬼。

之前，他曾怀疑过刘太医是太后的人，但皇帝景桓私信告诉过他，刘太医可信。

三针老神医身材矮小，一身半旧青衣，相貌十分普通，一见唐殊，转身就走，口中嚷嚷治不了治不了。

蒋双捷伸手一拦，问：“敢问老神医，怎么就治不了？”

“敢问大将军，三军不信将帅，如何能打仗？”他斜眼看着蒋双捷。

蒋双捷一时语滞。老神医的意思，自己请了他来，又让刘太医在旁，分明不相信他，既然不相信他，又何必请他来？

唐殊上前，向老神医行礼，以表歉意。

老神医这才仔细端详她，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最后长叹一声，道：“老头子自砸招牌了，夫人这病，老头子还真的无能为力。”

原来，唐殊不仅仅只是中了金边如意兰的毒，她身上还有蛊，一种来自月蛮土名为呀呀的失声蛊，这种蛊，在她身上已经潜伏多年，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未发作，恰好遇到金边如意兰才爆发。

“麻烦老神医再替我夫人好好查查，她身上是否还有其他毒或者蛊？”

“再无其他。”

月蛮！

唐殊离开铜门关已经三年，如果老神医说的是真的话，唐殊中蛊至少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年月久远，一时唐殊也想不到可疑之人可疑之处。

“敢问夫人，数年前是否曾有过喉咙痛说不出话的时候？”

唐殊想了想，有过，不止一次，有时一两天，有时两三天，那时候以为是铜门关天气干燥自己不适应的缘故，吃点药，很快就好了。难道那时候已经中蛊？她想了又想，却怎么也想不起第一次发作时候的情况。

找林管家来问，林管家是铜门关本地人，小时候似乎听老人家提过呀呀这种失声蛊，但并未在意，不知道如何中蛊和解蛊。

蒋双捷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妻子在铜门关中蛊，几次失声不舒服，他毫无印象。在记忆中，妻子永远精神抖擞打点着家里的一切，不急不缓，有条不紊，从来就没有一点需要自己操心的。这些年，自己究竟忽略掉多少东西！

他怀着愧疚，传书铜门关，让二哥查探一下失声蛊。

房间里的烛光，直到深夜还未灭。

老神医曾经点燃的希望，一下子破灭了。唐殊这辈子，可能都不再开口说话。蒋双捷越想越恨。

失声蛊，金边如意兰，这两者是否有联系？月蛮的手，看来已经越过铜门关，伸到京城里头来了。

唆摆冯九下金边如意兰的那个花魁如意娇，事发后曾被大理寺关进牢里，后来发配三千里流放，刚出京城不到百里便突然死了。他也曾遣人细细打探过，却还没得到进一步消息。

相比之下，唐殊镇定很多。她摇摇头做了个没事的手势，示意他平静。

“阿殊！”蒋双捷抱住了她，把头搁在她肩上，不再说话。

唐殊轻轻拍了拍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