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杨老夫人居然会激烈反对蒋策去边城,为了阻止父子两人的想法,她开始绝食。
蒋双捷从来没见过这样决绝的母亲,说好说歹,她完全不为所动,只有一句话:“策儿不能离京!”
唐殊看出蹊跷, 让丈夫先出去,自己留下与婆婆沟通。
回京三年,她认识的婆婆是最完美的武将家的妻子、母亲,从来不是胡搞蛮缠的女人。婆婆突然反对策儿离开,不惜以绝食相要挟,定然有她的考虑。
杨老夫人嘶哑着声音道:“殊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走我的后路!我丈夫没了,大儿子没了,二儿子没了一条腿,小儿子差点没了命,还不够吗?什么武将第一家什么帝王恩宠,我不稀罕!我只要儿孙们好好活着!”
唐殊胸口仿佛被一块大石头撞过来,一时喘不过气。
杨老夫人又梦呓似的说道:“策儿是多好的孩子啊,小小年纪,又懂事又上进,跟守儿一样好。这些天我一直梦见守儿,他流着血,跟我说,娘,痛!可怜我的守儿,还没娶妻生子,便没了性命!”
这也是唐殊的噩梦,是她一直不敢深想的未来。
蒋家男人立功无数,个个忠烈,背后是一个又一个蒋家女人的眼泪。
在铜门关,她一次又一次送蒋双捷出城门,一次又一次等着他归来,一次又一次替他清洗伤口、抹药。
上回他坠下紫良川,她吊着最后一线希望,认定他还活着,从不敢想象他要是真的没了会怎样,只要那个念头一起,立刻甩掉,生怕诅咒了他。
再来一回,丈夫是否还有这样的好运,自己是否还能承受再一次失去他?
还有策儿——不,相比铜门关,宫中更危险,她不能因为婆婆的话语而失去理智。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甩掉那令人不安的噩梦,重新回到婆婆的话语来。
身为阿狸伴读,在宫中多年,她习惯了对别人的话咀嚼再三。这一品,便品出不同意思来了。
婆婆的心病,是噩梦中的大伯,死前还没结婚生子,死后无子嗣烧香祭拜。
大伯,小时候的“蒋大哥”,与他们年龄相差较大,每回遇到,不过是个来去匆匆的影子罢了,更多时候,他出现在蒋双捷口中,是令蒋双捷佩服到五体投地的小战神。
她终于抓住了婆婆的病根,也明白了为何婆婆宁可绝食也不让策儿离开。
生下谋儿的时候,因铜门关乡亲们祭拜死去的亲人,她自己也动过类似的念头,想着把谋儿过继到大伯名下,免得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但谋儿渐渐长大,又难缠又可爱,能气得你七窍生烟,也能甜到你喝了满肚子蜂蜜似的, 她开始不舍得了,想着谋儿就算了,等第三个儿子再过继吧。
看婆婆今日行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但策儿——
且不论策儿是她第一个儿子,当初难产,痛了两天两夜才生下的他,花费心思最多,要求也最严格,单纯皇后那边三皇子伴读问题就难以应对。
她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呈给婆婆看看,个中利害,婆婆会比她更清楚。
果然,杨老夫人只瞟了一眼,立刻坐直了身子,问:“皇后想要策儿入宫伴读?”
唐殊又写了个长字,点了点头。
杨老夫人叹了口气,道:“长公主与你自幼相伴,想来不会骗你。捷儿离京时,把策儿一块带去吧,但有一条,他还小,不许让他出关。”
唐殊点了点头。她本想告诉婆婆,要把谋儿过继给大伯,但想了想,还是由丈夫去商量此事,更合适。
蒋双捷从妻子笔下明白母亲真正意思后,脸上瞬间阴沉起来。
他暗暗感激妻子的聪慧与贴心,但与唐殊想法不同的是,他想要把大儿子过继给大哥。
长幼有序,若是大哥当年娶妻生子,他的儿子已经比策儿还大了。再说,蒋家军统帅,本是他从大哥手里继承而来,就该还给大哥一脉。
望着妻子关切的眼神,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说就算过继给大哥,他还是我们的孩子?不,一旦过继,孩子只能喊他们叔叔婶婶,再不能喊爹娘了。
说谋儿更机灵更会体贴父母?不,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对哪个孩子都付出了十二分的心血。
蒋双捷犹豫再三,始终开不了这个口。好在孩子还小,先跟娘定个准信,往后再慢慢说服妻子吧。阿殊一向贤淑,她会明白自己心意的。
杨老夫人一听小儿子说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