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副将一招得手,当下便出言嘲讽,面上全是轻蔑之色,屠钦钦却是不急,只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再次紧了紧手指,将断山微微侧过来一些,抬至与肩齐高——
方才一击,她已看出田副将的破绽,田副将看似有力克千军的臂力,下盘稳健,也常年在军中练出了利落杀招,却唯独在应变上还不够精进。
只要屠钦钦将刀身抬高,改为自上而下的锋位,田副将必定会左支右绌,不出几招便会手忙脚乱,再没反击之力。
这般想着,屠钦钦瞬间眼神一冷,二话不说提刀跃起,直直挥砍向田副将双臂上方。
咣——
屠钦钦的刀落得极快,田副将急忙提起虎头斧,却是仍旧慢了半拍,被屠钦钦一刀劈中斧柄,借力打力,顺势而上一击将斧头打落,连带一脚挥出,直接将田副将踢到了台下。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田副将甚至都未能看清屠钦钦出刀的路数,便已经落到台下空地上了,四周兵将都是自家兄弟,不敢多言,却仍是有窃窃私语传入他耳中。
“怎么可能……田副将那斧头足有百斤重,区区一个娘们儿能一刀打落?”
“你没听田副将说么,她可是镇南司指挥使,镇南司,那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能进去的,哪个不是一身本事。”
“苇子你少他娘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娘们儿打的可是咱们田副将!”
众人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都是替自己抱不平的,田副将越听是越觉得脸没处搁,正想着爬起来再找回场子,却是见屠钦钦仍不依不饶,刀锋哗啦一声从自己面前划过,当下就起了真怒。
若说方才只是一时恼火上头,如今看到屠钦钦这般得势欺人,田副将便是真的打算跟她死战到底了。
却不想,断山只是在田副将面前打了个圈,便稳稳落地,扎进土里,嗡鸣不断,紧接着屠钦钦便一个箭步轻点台柱,落到田副将面前,一把握住他大掌,轻巧一提,就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这一下可着实让田副将惊了——
他一身腱子肉,少说得近两百斤,这丫头片子就凭一只手的力气,就能把他整个人提拉起来,当真是不容小觑。
这么一想,田副将眼神里浮上些许凝重之色,这盛京里来的镇南司指挥使,果真不是常人,自己还是该谨慎行事为好。
自己贱命一条倒也罢了,主要还有这么多弟兄在,当初他是被人困在这五肯山,没能及时驰援老将军,如今好不容易苟活下来,便是再不能亏待了这些弟兄了。
田副将眼眸暗了暗,想到那事,心里又莫名窜出火来,放开面前屠钦钦,幽幽转身眯眼盯住王律,把王律看得身子一震,心里划过一丝不安。
“来人,把王家主请进主帐。”
田副将低声喝道,立刻便有人上前作势要押解王律和她随从。
“慢着。”
屠钦钦没想到田副将如此冥顽不灵,赶紧两步追过去,挡在王律面前,死死盯着四周士兵,眼神里全是威胁之意。
“张大人,你的功夫高,我认,你救了我们墨云骑的弟兄,我也真心实意谢你,但一码归一码,今天这南宗的仇,我和弟兄们必须报,还望大人莫要再阻拦,否则……”
“否则什么,田虎。”
田副将话未说完,便被一道冷冷的声音打断,田副将先是一愣,刚要发作,却突然一脸惊色转过身去,紧接着面上便浮现出喜色。
“靖北王!”
周围兵将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跪下。
“拜见靖北王。”
“田虎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张大人都替你把人逮住了,你还看不出蹊跷来?”
人群中,兵将们纷纷让出条道来,贺铮缓缓走到台子上,瞥了眼一旁被令使五花大绑丢在地上,以及那具被屠钦钦弄死的尸体,不冷不热地问田虎。
“这……”
田虎被这么一吓,脑子终于清醒了,赶紧上台查看,这才发现那尸体喉间是一枚毒针,而不是刀伤,再仔细辨认这几个被捆起来的,竟是个个都脸生得紧,当下就明白发生了何事。
原来真的如张大人所说,那几人有问题,多半就是来挑拨生事的细作,为的就是激他和弟兄们前去南宗报仇。
可唯一的疑犯已被斩杀,整座营地里再没有半点证据留下,他们这样贸然打上门去,可不就是……
兵变!
思及此,田副将立时吓出一身冷汗来,赶紧又转向屠钦钦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