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村落中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有人家放起了烟花。沈断家中却没有往年的热闹,除了窝中狗崽不时被鞭炮声吓得嘤嘤叫之外,家里仿佛不见生机。
远处,一高一低两个身影并肩向沈断家中走来。身披青墨色厚绒披风的男子单手握扇,步伐稳健,但时不时的需慢下步子等身边的小姑娘跟上来;绾着双螺髻的红衣少女总会被路边的雪堆吸引住脚步,要么过去踢一脚,亦或者蹲下抓起一把团成雪球,卯足力气扔向远处,她虽身形瘦小,却在身后背了一个好大的竹篓,里面放满了酒饮、瓜果和一条好大的鲤鱼,突然远处一簇烟花腾空而起,她兴奋的睁圆了一双杏眼抬头看着天上的红光,不自觉的咧嘴笑着,露出了两颗尖尖的虎牙。
没过多久,他们二人到了沈断家门前。少女轻车熟路的翻了木栅栏跳进了院里,院中的大狗蛋花也对少女很是熟悉,只是探头看了看他,又退回窝里继续和狗崽一起睡觉。少女见屋里虽亮起烛火,可没有像是村中其他人家饮酒作乐的气氛,只有房中不时传来几句说话声,她深知沈断家中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形,心中生疑,蹙起眉头看向木栅栏外的男子,男子亦是微微蹙眉,原本背在身后的双手移放到身前,折扇也被他轻轻摊开一节。少女利落地将竹篓轻轻放在地上,一个漂亮的侧滚就到了木窗处,待身子稳当后,少女的袖中滑落出一把折扇,与男子所持的折扇相比,这把折扇则更为小巧精致,扇骨上刻画的桃子圆润可人,她拇指一推,扇子开了大半,扇面上同样画了两颗鲜嫩欲滴的桃子。她贴在窗边听了一会儿后,依稀听清楚了一个名字,“郑元柏?”她轻声重复了一遍,略作思索后顿觉不好,没等得到木栅栏外男子的允准,便直接纵身一跃从窗中翻了进去,落地开扇,动作利索至极,手中原本精致的折扇的不知何时从扇面中吐出来一排薄刃,没等房中众人反应,她已绕到郑元柏身侧,将薄刃对准了他的脖子。
“好啊,大过年的来这儿送死了是不是?”少女的眼中满是敌意,全无刚才看烟花时那般乖巧可人。郑元柏不做回应,只是慢慢转头看向阿宴,希冀烛火那边的人能开口讲些什么。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有武功的,秦卓此刻心里也有了几分底气,站起身来,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道:“孩子留下,王爷请快些走吧!”
郑元柏依旧只是默默的看着阿宴,屋子里又陷入了沉默。
“罢了,罢了。”郑元柏苦笑着叹了口气,猛一扭头,将脖子凑到了薄刃上,段择见状大喊一声“留神!”,少女急忙向后撤步,可为时已晚,薄刃已刺破他勃颈处的皮肤,千钧一发之际房门被人破开,男子抬手飞进来一物什打飞了少女的手中的折扇,虽保了性命,但郑元柏的脖颈处已经有了显眼的一条细长血迹,殷红的血液还在不停的外溢着,染透了他的衣领。
沈断转身走进侧房,拿出来布帛药粉递向了坐在火烛旁的阿宴,阿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过来,起身帮郑元柏擦拭伤口。待男子折返回院中拎着竹篓进来后,沈断重新关严房门,好似刚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将凌冽的寒风抵在了门外,接着捅了捅屋内的炭盆,又将水壶放在了上面,看起来神色平静,心中却杂乱如麻,他不知这个郑元柏此番所为何事,他唯一清楚的,就是自己和阿宴的安静日子要被打破了,当他看到这个孩子第一眼的时候,稚嫩的眉眼中全是阿宴的影子,沈断确认无疑,这一定是阿宴的骨肉,既如此,他便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阿宴会因为孩子而离他而去。如若当真如此,他沈断必然不会阻拦半分,可她会带着孩子去哪儿呢?还是说,孩子会拉着她去哪儿呢?在沈断想来,唯一会去的地方只有京中王府内了,那是个吃人的地方,不,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沈断心想,总会有法子的,既然是要想个法子,那便想个万全之策,既要保住阿宴一生的自由舒畅,又要保住她们的母子情分长久平稳。
“这是你的家务事,我去做饭。”萧枉扫视一圈后,率先开口打破了寂静。
“哎我说你这个老东西,怎么就是老沈的家事了?哎你……”不等段择讲完,萧枉已拎起竹篓中的鲤鱼自顾自的走出房门,拐进了西侧的厨房,“你师父也真是的,老石头一个,也就是你个小丫头愿意给他当徒弟。”听到段择这样说,一旁的沈断也点了点头,段择见有人回应自己,立刻又补充道:“不苦,要不改天让老沈送你两瓶药,你把你师父毒死,自己做门主吧。”
不苦挑挑眉,撇着嘴说:“他这个破门主有什么好稀罕的,就我一个徒弟,要送就送我毒性大的,我直接把掌门师尊毒死,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