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南麓,一个名叫菜子沟的小山沟里,零星分散着十来户人家。
不在籍的猎户。
这种存在并不鲜见,尤其是在这些远离政治中心的边缘地带。
腊月二十三,祭灶,没有雪,即使是到了深冬,抬眼望去,这里的山峦依旧是一片青翠。
“这只獐子,回去后就叫你大嫂给煮了,晚上把哥几个都约齐了,带着老婆孩子到我家去喝酒。嘿嘿,上次少主叫人送过来的酒还剩下一坛,咱哥几个今天就把它给干了。”
“二哥,我说你可真够可以的,这都半年了吧,那酒你还能存下?要搁我呀,想着家里还有这一坛子酒,觉都没法睡踏实了。”
两个大汉,一身兽袍,各自背上背着一张猎弓,手里绰着杆钢叉,典型的猎户装扮。其中一人肩头上还扛着一只肥肥的獐子。那獐子右眼眶血肉模糊,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判断出,是被箭自右眼钉入射杀的。
“咋,怕咱们几个大半夜的摸你家去人偷酒?”
扛獐子的猎人笑着打趣道。
“屁,是我自己会馋的睡不着。”
另一个大汉大笑着道。
“一坛酒能有多少,你们老兄弟十二个,一人能分几口?”
旁边的密林里忽然有笑声传来。
“谁?”
警觉的二人反应极快,肩头猎物早就扔到一边,两支森寒的箭头已然瞄向了话音传来的方向。
“成梁大哥是不是该先对暗号啊?”
“啊!”
此时,这李成梁兄弟其实已经大概判断出来人的身份了,一时心中不由大喜。不过规矩所限,还是按着规定喊出了暗号口令。
“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
“......”
欣喜的看着拨开树丛走出来的两个人,老兄弟俩连忙收了弓箭。
“两位老哥一向可好啊?”
李谓笑嘻嘻的急走几步把住二人手臂,止住了他们想要跪下磕头的动作。
墨白也是一脸笑意的走上前与二人握手。
“嘿,习惯了,一时改不了。”
李成梁有些讪讪然地笑道。
“这獐子倒是挺肥,若是配上些腊肉,山菌,野菜什么的,倒是够几十个人海搓一顿的。可是一坛子酒,就你们老哥几个喝都不够,我那些老嫂子们,还有孩子们不会眼馋?”
安宁堡,李独龙,李独臂,李黑哨,李大锤四人是公认的老辈中最小的四个,而其它与他们同龄的都比他们晚了一辈。
这其中有个缘故,那是因为那四个人当年在李铤军中时是有着高级将佐身份的,所以大家的身份也就按着这个规矩排了下来。
“咋不眼馋,尤其是那群小兔崽子,只要你稍不注意,他们就能把你藏下的酒给顺了去。我家那两个就为这事,被我大棒子狠狠抽过一顿,不长记性啊。”
另一个猎人李成栋郁闷地道。
“李立啊,人家都二十大几的小伙子了,你这作爹的还要管着人家喝酒?”
墨白笑着调侃。
“就那么几坛子宝贝,他喝了,我这当老子的喝啥去?”
李成栋笑应。
“嘿,还是在斥候队那会好,有营规拘着,这群兔崽子,你就是一碗酒摆在他面前,他心里猫抓一样难受也不敢伸爪,这会子脱了紧箍咒可不就反了天了。”
这话听的李谓不由哑然。当年在村塾作学生那会,李谓常把前世小说里的故事讲给那些孩子听,这一来二去的,最后竟连村里的大人都成了他的踏实听众。
后来每月逢五,堡里组织的联欢会上,李谓的评书竟成了压轴节目。
一边说话,几个人在李成梁的带领下鱼贯前行,穿过这片深林,再转过一片山崖,就看见坡下临河边错落的几户人家。
见到李谓和墨白,众人自是十分欢喜,那种如见亲人般的感情,让李谓心中不由一暖。
尤其是那些年轻人,看李谓就象是西方教里的狂热信徒见着了真主一般。
“我得先给成材老哥陪个不是。”
酒席筵上,李谓端起碗,恭敬起身,双手捧了,肃容对坐在李成梁下手的汉子道。
“少主不可如此。”
李成材慌忙站起身来,诚惶诚恐的连连摆手。
墨白却笑着抬手向他压了压,示意其坐下听李谓说下去。
“三年前飞熊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