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里没有惋惜,没有愤怒,仿佛千年深水一般古井无波,平淡地陈述事实。
云州本该对她充满敬畏,甚至提防,但是莫名地,竟一下子觉得伤感,压下了其他所有的情绪。
他的潜意识疯狂示警,此时却难以撬动被掩盖的认知,情绪似乎被有意地操控。
如果长时间这样下去,他会失去自己对思维的掌控,继而丢掉意识的主导权,沦为别人的傀儡。
两人的差距太大了,天壤之别都不足以形容,远非之前的尊凡能比,云州甚至提不起任何反抗之心。
是他自己在甘愿沉沦……
如果他还有别的情绪,此时应当已经惊恐至极。
可惜,他只是觉得伤感,仿佛在代为表达女子的思绪。
没有缘由,没有目的,无根无果,却又完全淹没了他。
可笑至极。
高天之神明,伏地之蝼蚁,即使抬首仰望,依然无法共情。
所幸,女子并没有对他不利之心,就像是不经意间的一点威能外露。
这种变故来的快去得也快,他浑身一激灵,就从那种状态中脱身出来,再去回想,吓出了一身冷汗。
空灵石牌一直没有任何预警,或者应对。是因为它早就知道这没有危险?
还是说,连它也被压制了,不能反抗?
掌心的石牌有一股暖流外淌,让他心里稍安。
云州还想说点什么,却见女子伸手一招,素白的掌间微光流转,一本青皮白页的书“乖巧”地躺在其上。
天都问道典!
云州瞳孔剧烈收缩,本能般迅速后撤拉开距离。
能如此对待天书,这女子是活的补天!
怎么可能?
最后一位补天传道于两万年前,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成功。
面前的这人是谁?
等等,云州突然感到头顶一暗,仿佛一片乌云卷来遮住了全部光亮。
他抬头看去,一本庞大的书籍遮天蔽日,凌空出现在两人头顶。
青皮白页,和女子手中的那本一模一样!
两本天书?
不对,云州回想起女子出现的方式,心思冷静下来。有了些许明悟。
女子手上的书,或者说她本人,都不是真的!
这个女子更像是一尊由众生之念形成的另类神灵,是汇集了生灵的不甘、诉求和祈愿而产生的某种信仰体现。而那种信仰,其实应该指向她现在显露的模样那个本来的主人——真正的瑶心娘娘,就是那位已经不再回应的神灵。
眼前站着的这个女子,说起来和云州,和天书都脱不了干系。是云州借助那一张白页的力量,情绪激昂下写下的一个“仙”字,具象,唤醒了此间众生的渴望。
她的原身,应该才是一位补天吧,那位瑶心娘娘。她手上的“天都问道典”,也许就是借用了当年的“自己”留在此间的道痕。
他这样想着,变故突生。
云州见她素手轻动,翻过了一页书籍,然后天地间日月轮转,时间飞逝,沧海桑田。不过眨眼已经千年。
他悚然而惊,猛地向下看去,果然见到此间生机尽数断绝,那些先前还没死去的人都已化为尘土,废墟被黄沙掩盖,历史被时间戏弄。
还有一个云州,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那些在苦难中挣扎的善与恶,等来的终究不是救赎,而是毁灭。
如生剐其肉,生抽其筋,万念俱灰。
随着最后一个光团落入女子体内,云州推翻了前面所有的猜测。
这就是个已经灭绝人性的行尸走肉。
云州就像一个乱入的人,自以为能做出关键性的改变,却成了帮凶。
他们这个层次的行为,远不是一个如今的自己能够改变……哪怕只是产生一些细微的影响。
果然可笑,果然自大,也是渺小。
这时候他最理智的做法应该是避开这个女人,由天书和石牌去交涉,这已经不是他可以插手的层面了。
但是,好窝囊啊,心中的那一股怒气,胀得他眼眶发红,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爆发出来。
他能够理解这些人的困苦,是因为师门自幼的教导训诫:对于凡俗,修行之人可以不理**,但不可轻视天灾。
他写下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