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到了青楼,梵坨一再交待不能亏待这位远房的表侄女,所以深得老鸨的教习。老鸨想夙紫还小,又是忠义堂出钱,不妨请些名师教夙紫一些琴棋书画,到了适当的年纪再让她接客,也好落个大价。所以,夙紫的病一好,老鸨就张罗给她请了画师,然后又是棋师、名角教习她一些东西。夙紫生性聪慧,记性也特别的好,为师教她一遍她全能记下。到了第四个年头,那些四书五经、歌赋诗词、茶经等等还真读了不少,而且还铭记于心。
夙紫也很争气,她不光是读书,画也画得很好,时常不忘练几句嗓子,这一练惊动了荷风院的老鸨和所有的姐妹们,她们都说夙紫如是不唱戏,耽误了自己这副好嗓子。老鸨觉得夙紫不唱确实可惜,争得梵坨同意,又从天均戏院里寻来名角,每到戏院进来戏班时,白天上午老鸨陪着夙紫去戏院,请名角指导唱戏。几位名角说,夙紫就唱花灯戏,这嗓间一旦唱开了,她就是天生的名角儿。老鸨听到名角的开导,心里也生欢喜。虽然夙紫不接客,如是在荷风院给夙紫搭一个戏台子,倒也是日进斗银的好事儿。
梵坨听老鸨说,要为夙紫在荷风院里搭一个戏台,他忙对老鸨摇头,对老鸨说,夙紫也只时暂栖荷风院,待他为夙紫找到好的去处,他会为夙紫赎身。老鸨有些不高兴了,可又不敢对梵坨变脸,陪着笑说,荷风院从没亏待过夙紫,给她搭台唱戏又不是要她接客,夙紫整天愁闷的样子她见了很难受,长期这样下去老病不好,又会憋出一身新病来,不如让她做自己喜欢的事,唱戏就当是她自个解闷,没什么不妥。荷风院又不是靠夙紫唱戏挣钱,如是能唱成红角,也不枉荷风院和忠义堂办了一好事。为夙紫赎身的事还要从长计议,就是梵爷想为她赎身,也得夙紫过了二十,不能坏了荷风院的规矩。
老鸨的话有些道理,再说梵坨也没有为夙紫找到更好的去处,就是为她赎了身,总不能把她安放在忠义堂,与那帮粗野的男人混在一起,更不能将她藏到家里。梵坨考虑再三,答应了老鸨,夙紫在荷风院里唱戏。
荷风院里的戏台是设在后院里的一个凉亭里。老鸨为这事张罗了小半月,又是到天均戏院里请乐器手,又是请名角儿为夙紫配戏,颇费了一番功夫,他还专请来了镇长夫妇为荷风院撑场子。夙紫的第一场戏是在月初的一个晚上,荷风院正是淡季,平时到荷风院的客人不多,老鸨要院里的杂手先几天就贴出了告示。
梵坨得到夙紫登台唱戏的消息,心里泛起五味杂陈。唱戏对于夙紫来说,或许是一个好的归宿。可洪江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一旦夙紫唱成了名角,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人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夙紫成了名角,后来的事定会招来四方闲杂的骚扰。但他又不好跟夙紫明说,怕伤了夙紫的兴致。老鸨兴高采烈地到忠义堂传信,告诉梵坨夙紫登台日期那天,梵坨在家闷了一天,专为夙紫的事思前想后,最后,他想还是让夙紫走一步看一步。
开戏的那天晚上,荷风院异常热闹。各方豪绅和行商的商贾,大都进了荷风院。有的是老鸨请来的常客,有的是慕名而来的。这些人早就想着荷风院里这个不接客的女子,究竟是怎样一个风雅人物,如此清高。除了这些人之外,警察所里的阮实诚也带了一帮人为夙紫捧场,加上忠义堂里的那帮弟兄也来了,把院子挤得满满的。
天完全断黑了下来。戏台上仍还是冷冷清清,台下开始不安分起来。客人们高声朝楼上的老鸨叫喊,要老鸨开戏。老鸨不慌不忙地朝客人们笑,嗲着声音朝吼叫的客人:“哟,好戏不怕晚,镇长大人还没来呢,到时有你们看的!”
老鸨的话并没有作用。客人们哪管什么镇长大人,戏台前的看客们吼叫得更凶了:“这戏又不是唱给镇长一个人看的,如是这样,请我们作啥?”
正在客人们纷纷嚷嚷时,一个个子高挑,贵妇人打扮的女人,挽着一个肥胖中年男人的手,从荷风院前门走了进来。老鸨站在楼上的楼道栅栏边,看到了来人,匆忙下了楼梯,嘴里不停地向来人招呼:“镇长大人来了!镇长大人来了!”
等镇长同夫人落座,老鸨一刻也没耽搁地向戏台上喊:“开戏喽!”
台上的乐器手们开始响起了前奏,一阵热闹过后,先是请来的天均戏院名角上场,接着尖细清脆的嗓声,萦绕在整个荷风院内,镇住了院内所有嘈杂声。夙紫出场,掌声激烈,口哨声不断,并伴着台下男人疯狂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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