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他的沉默某种程度上是在默许二婶的观点。这样僵持下去,结局只能越来越坏。他与义父之间的言定会成为泡影,而使他心生对父亲的愧疚。
其实在一个月前,迟默就同义父商议在没离开辰州之前,回高村杀了杨大人,义父也同意了迟默这样去做。义父同意迟默的原因,是因男儿有仇必报方显男子之慨,特别是对杀父之仇的仇人不能饶许。世道已经发生了变化,这是迟默报仇的最佳时机,趁民国立国未稳,全国上下一片混乱,迟默此时回高村,定能完成报仇心愿,这也是为师想检验迟默行事本领的绝佳机会。迟默在寒武面前做了保证,一旦在麻阳得手,不管夙紫的下落如何,他立即返回辰州,随同二叔下常德帮助二叔打理船帮。然而这样的言定,竟然被二婶的强硬态度搁置了下来,弄得寒武一时无法说清他的真实想法。现在这种双方僵持的局面,寒武又从何说起,又将用什么去说服倔强的二婶呢?
义父抽完了烟,把烟斗慢慢放在桌上,他掸了下身上的烟灰,抬头看向了二婶。二婶没看义父,她的头扭向一边,看着门外,好似仍在生迟默的气。义父的脸仍带微笑,仿佛此时他有了说服二婶的把握。对看向门外的二婶,声音很低,语气却十分肯定:“他二婶,我知道你是为迟默担心,要不我让寒霖陪同他去?这样你也好有个放心,他们也有个相互照应。”
二婶的头扭了过来,她的脸仍是一片阴云。她在看向义父时,她的眼里稍有了一些变化,不再是先前那种忧郁,但带着不可释怀的疑虑。二婶盯了义父一会后,带着怀疑的口吻问:“寒霖陪同?”
显然,二婶对寒霖的陪同也不是那么放心。但她此时的表现有了明显的好转,脸上也少去了许多阴云。迟默从二婶的突然变化中看到了一线希望。
“哎,我说他二婶,他们都是我一手教习出来的,他们的本事为父心知肚明,断然不会失手在麻阳。有寒霖的陪同就等于上了一道保险,再不济也不会落在那狗官杨县长手上。放心吧,不然一个要去,一个不让,迟默也不死心,就依了他吧。”义父的话是非常诚恳的,二婶再有一万个理由也不好拦着。
二婶低头想了想,嘴唇动了动,她似乎还想反驳义父的这个建议,可终没说出来。或许她是碍于义父的开口,又将寒霖作为前去高村的法码,终归让她大可放心,再才朝义父勉强一笑,算是同意了义父的这个建议。
……
迟默同寒霖离开辰州的先天下午,武盛镖局灶房为迟默的第一次出行准备了丰盛晚餐。二婶自然是要来的,席间二婶对迟默和寒霖千叮嘱万嘱咐,什么到时要见机行事啦,什么到时不能逞强啦,从上桌时说到下桌,酒席散后,她还是一再叮嘱迟默,把迟默的耳朵都听起了茧子。
寒武见惠娘如此的不放心,把惠娘叫到了一边,对惠娘悄悄说了一阵话后,惠娘才不再拉着迟默赘述。
晚上,镖局的堂屋里气氛很严肃。义父要迟默和寒霖跪在堂屋的中央,他点燃了手中的香,把香分散给了寒霖和迟默。迟默不懂义父这样做的意思,寒霖悄悄告诉他,义父这是为出道的徒弟祭拜祖师,求得祖师随行保佑。迟默同寒霖持香对着神龛拜了三拜,然后将燃着的香插在神龛的香炉里。一切完毕,义父把他们俩叫到了两旁的木椅上坐下,接着就是对明天将要前行的事做一翻交待了。
义父虽然那天微笑着极力劝说二婶同意迟默回高村,当事临近的时候,他也不是那样若无其事的轻松。此时看不到他那天劝说二婶时那张微笑的脸,他的脸紧绷着,仿佛将要迎接一场恶战那样,紧张而焦虑地坐在那里一袋接着一袋抽烟。倒是寒霖了解父亲的心事,他先打破了屋子里沉默气氛,朝父亲说:“爹,您也不用太多的担心,迟默的功夫您又不是不了解,杀那个狗官定是富余的!”
义父收起了烟斗,眼在迟默和寒霖之间来回打亮。过了一阵,他冲迟默和寒霖俩人:“你们啊也不能轻敌,要杀那个狗官不是你寒霖说的那轻巧,你们想过没有,他可是现在的县长,虽没了朝廷,但现在是民国,民国是不是仍然要追究?假如仍然追究,事后你们到哪里去安身?这些都要想好啊!”
“义父,放心,我同寒霖保证做到滴水不漏,让官府无从查起。再说那个狗官不仅是我们要杀他,想杀死他的人太多了,杀了他我同寒霖返回辰州,去常德二叔的船帮,量官府也找不到我俩的头上!”迟默其实早就想好退路,他在很早以前就想好了多套方案。最为隐蔽的是,他们速战速决,不留遗痕不露声色,尽可能把这事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