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同他的父亲,消失在这个世界。
天空中传来迟墨的唱戏声,迟墨在向她发出邀请信号了。夙紫说迟墨唱得最好的傩戏要数武松打虎的那个片断,而他就说以后相邀的暗号就用它了。夙紫说你也可以选一句我唱的戏,迟墨说他喜欢听她的秦香莲。
戏声穿过屋顶,从窗户的缝隙间传进了厢房里,她对着窗户的缝隙张口,却唱不出秦香莲来,只有泪水从她娇嫩的脸蛋流下,淌过浅浅酒窝,落向她嫩白的颈上。
离义军举旗的日子还有七天,紫轩把船帮里的伙计召集在一起,说是二十六日开船下常德。经历大雪,又逢大年而显得十分冷静的柴码头,开始恢复了昔日的忙碌。装运货物的民工们肩扛手提,匆忙穿梭在码头与货栈之间,使得码头上人声鼎沸人来攘往,一片热闹繁华景象。
就在昨日夜里,滕春生把紫轩叫到了家里,他兄弟俩做了一次长谈。春生说他的心里不踏实,越是临近举旗的日子,心里越慌张。紫轩宽慰春生说,既然打算干了,心里就不能装着杂念,你领着的是几百人的生命,成不成功全在你一个人的指挥上,义军们只管冲杀。你这时乱不得阵脚,千万要稳住自己的心。
紫轩的话使春生很感动,他想不到平时一惯反对自己的二弟紫轩,此时说出这般贴己的话来,他心里暖乎乎的,眼睛一热,眼角处有了少许热泪,兄弟俩一直谈到三更鸡鸣。
在春生的记忆里与紫轩这样的长谈还是第一次,他此时像有很多话没说完一样,把一切要做的,或者是今后要做的,全合盘托给了紫轩。紫轩有时听得懂春生的话,有时对他的话一知半解。但他的话大都与他举旗后万一失败,迟墨和紫轩的路怎么走下去有关。紫轩懂得大哥的心事,他是对迟墨放心不下。
临近天亮的时候,春生突然改了主意,要紫轩在二十六日那天开船,把迟墨带离高村。他不想让迟墨看到,或者听到举旗时那些血腥场面和惨烈地撕杀呐喊声。紫轩答应了春生,他从春生的表情中,看到了大哥那副即想拼死一搏,而又担心很难取胜的担忧模样。他的脸是阴沉的,说出的每一句话或多或少带着丝丝伤痛,也勾起紫轩对他的挂牵。
紫轩不会向大哥说什么豪言壮语,也不可预知春生此举的胜败,他只能做些他力所能及的事,把大哥交待的事办好,竭尽全力保护好迟墨!春生点头,说有二弟的此言就足矣,并且嘱咐紫轩从明日起,迟墨就同他宿在码头的船上,船工们也一样,只要风吹草动立马开船逃离高村。
装运货物的民工是紫轩早上临时召集来的,他从春生谈话中领悟到这事一刻也不能耽搁。于是,把货物搬运到船上,做好一切开船的准备。纤夫除了旺财没来,其他的人都到齐了,船帮就像如临大敌一样,在紧锣密鼓的布置开船事宜。船工们顾不得询问紫轩为何这般匆忙,而且一再招乎大家一定要夜宿船上。
早上紫轩去过了旺财家,旺财说他这次去不了常德,他的婆娘前两天就去了娘家,把病刚好的孩子留在家里,他不放心。他给紫轩陪着不是,要紫轩原谅他这次离开船帮。紫轩说孩子是大事,只是船回来时少了他这位头纤,怕是回来的日程要得长一些。旺财说,纤夫少他没关系,不是刚招来了这么多水手吗?看他们的身体个个都很健壮,也都是行船的好手,人多力量大,吼几声号子上一个滩,耽搁不了事的。紫轩不再强求旺财,在紫轩离开旺财家时,旺财站在门口呆呆的目送紫轩,眼神里留露出一丝紫轩察觉不了的悔意。
春生家门前的槐树上躲藏了一群乌鸦,“啊啊啊”像叫魂一样朝春生家门前乱叫。春生听得心烦,气乎乎地冲出屋门,拾起地上的一根柴棍,朝槐树上乱叫的乌鸦狠狠砸去。乌鸦受惊,扑楞楞飞离槐树。春生朝飞去的乌鸦:“去你妈的!”又拾起地上的一颗石子,奋力掷向高飞的群鸟。
乌鸦在与春生作对,“啊——啊——啊”的在春生家屋顶上盘旋了一圈之后,又落到了门前的槐树上。春生再次驱赶,乌鸦惊慌地扑楞几下翅膀,跳上树梢,继续卖力地吼叫。春生无奈,对着树上的乌鸦大吼几声,便朝柴码头的石板路走去。他的心里有了一丝不安,走路的步子迈得很大。他弄不清这乌鸦是给他传递怎样的信息,祖辈流传下来的说法,乌鸦朝着家门叫定有祸事来临,莫非事情败露会遭来杀身之祸?
春生自正月十四那天晚上召集各路头领开会后,他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担心头领中会有人告密。事情总算挨过了几天,从专门观察官府动向的探子来报,知县杨大人前几日带人去了沅州,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