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的船帮里。他要二叔十三那天把船开往郭公坪,所有义军首领都装扮成他的船帮水手和纤夫,从郭公坪顺水而下,沿途接上锦和、江口等地的一些人。二叔应允了父亲,但二叔很为难,他说十三那天船帮里的人都还没有开工,到郭公坪又是上行船,哪来的纤夫,一天的工夫到不了郭公坪。父亲沉思了许久,告诉二叔,他早就为他想好了,镇子里的旺财、达志、骡子他们就有十多个人,都是上行船的好手,也都是镇子的穷人,用他们去父亲放心。十三的早上天麻亮时就出发,晚上能到郭公坪的。傩戏放在下午举行,唱完了傩戏他们就在船里开会,晚上那儿安静,刘家也不会注意,官府离这远,他们那时不会想到各个首领来高村。再说刘堂庵和官府的人也不认识这些首领,暴露的机会很小。
二叔不语,大概是对父亲点头。随后不久,二叔说父亲找的这些人其中有几个是刘堂庵家的租户,怕是不牢靠。就说旺财,他一向很巴结刘堂庵的,这万一从他嘴里跑出风声,指不定会坏了大事。父亲一笑,说旺财家比镇子里任何一家都穷,他巴结刘家也是混口饭吃,不得已而已。再说他也不知咱们要办什么事,由着他不妨。迟墨没有听到二叔的声音,瞌睡侵入了他身体,他慢慢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父亲起床了,他摇醒睡意正浓的迟墨,告诉他要听二叔的话,他要离开高村几天,并嘱咐他,他不在的时候要练好戏、练好拳……
迟墨双脚并立,收拢双拳,胸脯起伏着吸了几口清凉空气。他朝站在船头,看着自己一个劲鼓掌的二叔一笑,抹了下额头上的汗珠,弯腰拾起地上的破袄,甩了把发辫沿石阶而下,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了夙紫地叫唤声。
迟墨回过头,不知哪时夙紫站在码头的最高处,也不知她看了他多久。迟墨没回应夙紫,朝夙紫站着的地方走去,近得夙紫身边时脸无表情语气寡淡:“你不是不想同我玩了吗?”
夙紫手指绕缠着胸前的发辫,噘着嘴声音很轻:“谁说不同你玩了?”
迟墨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朝河心用劲一甩,石子“咚”落入水中,水面上泛起一圈圈波澜。迟墨望着河心:“你不学戏?”
“老先生说了,不用学也能唱过请来的那些姑娘。”夙紫一个甩头,她的两个发辫凌空甩向了背后,昂着头看着迟墨,倒有几份骄傲。
迟墨蹲下身子,手里的石子在地上乱画,一边说:“你家的那些唱花灯戏的姑娘,都是你家用钱请来为你陪唱的,说是比赛,谁敢唱过你。这有意思吗?”
夙紫蹲下,照着迟墨的样子,找了颗石子在地上也乱画起来:“我爹这人谁不晓得他争强好胜,你就当正月半看一场花灯戏,谁在乎谁是花灯戏皇后?到时你去看没?”
迟墨扔掉手里的石子,起身看着夙紫:“看!我还给你鼓掌呢!”
夙紫一蹦站起,朝迟墨“哈哈”一笑,脸上露出一对浅浅酒窝。
迟墨抬手挠了挠头发,“嘿嘿嘿”陪着夙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