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是姚老爷的真心之言。姚存慧他是不用担心的了,只要他安排的好,他相信她可以护着幼弟、四姨娘很好的生活;至于马氏,到时候他会提前给她一封休书让她带足够下半辈子生活的财物回娘家;只有姚存美,从小被宠坏了,只会撒娇什么都不会,他真正担忧的,正是她!
可听在马氏耳朵里,全然不是这样!
姚老爷见马氏脸上有些不好看,还以为仅仅是因为自己驳了她的回的原因,心里忍不住又纳闷:这是怎么了?自己不纳妾,她反倒是这么一副神情?
“我知道夫人贤惠,只是这事就罢了,我先走了,夫人忙着吧!”姚老爷起身。
马氏呆呆的坐在那里,脸上阴晴不定,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没有起身相送,并且说上一声“恭送老爷”。
姚老爷深深的瞥了她一眼,走了出去。
姚存慧那边,对铺子里的生意已经熟悉了许多。
她到了店铺中并未摆小姐架子,反而换上了普通样式花色料子的衣裳,耀眼的金钗点翠首饰也收了起来,只做一般简单大方的装扮,更兼对林掌柜、大小伙计等无不客气友好,笑脸相对;虚心请教学习,往往能够举一反三,甚至提出许多独到的见解和看法,做事又格外耐心踏实勤快,并不讲究计较许多。
很快,姚存慧就获得了包括林掌柜在内的一众人的喜欢和敬重,提起二小姐来,人人都称赞不已,直言老爷有福,有一个这么出众的小姐。她的名声,也很快的在姚家米行中传播开来。
这一日,姚存慧正在跟林掌柜探讨不同各地出产的米粮有何不同,只见大伙计申生气喘吁吁从外头跑进来,一连声的叫着“二小姐、二小姐!”
姚存慧和林掌柜都吃了一惊,相视一眼放下手中的东西。
“发生什么事了?”姚存慧笑问。
“没规矩!二小姐好脾性你也不能乱了分寸,大呼小叫的成什么样子!”林掌柜瞪了申生一眼。
申生喘着气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忙敛了敛神,恭恭敬敬的答了个“是”字,施礼见过二小姐、林掌柜,而后迫不及待激动道:“二小姐,您真是神了!昨儿在咱们店里闹事那个老头您还记得吗?真的死了,死在南二条街的一家绸缎庄里,那东家真是倒了霉了,摊上了这么个人命官司,连顺天府的衙役都去了!这一回啊,少不得要大出血才能将这事盖过去了!”
“真死了?”林掌柜一惊,复杂的望向姚存慧。
姚存慧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不说话。
昨日那老头进店买粮,硬是无中生有的找茬,摆明一副闹事的模样。伙计们见他是个风烛残年的垂暮之人,耐着性子同他解释应付着,不想那老头子反而越来越得了劲,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得寸进尺。伙计们也怒了,几个人推搡着上前就要将老头强行推赶出去。
恰好姚存慧看见,细细瞧了瞧那老头的神情,喝住了伙计们,命柜上拿了十两银子给他,亲自向他施礼赔罪。老头倒是毫不客气的将银子收下了,但是仍然闹嚷嚷着不肯走,后来听说这赔礼道歉的是姚家的二小姐,老头一怔,默默思量了片刻,拿着银子出去了。
伙计们气愤不已,心里头一回对姚存慧生出了不满,觉得二小姐好脾气是好过了头了,哪有这样做生意的?照她这种做法,姚家再大的家业产业也不够她挥霍的!
本来还觉得二小姐待人客气温和是伙计们的福气,可通过这件事来看,二小姐真的不适合做生意,她只是单纯的心地善良而已。可是在生意场上,心地善良有什么用?像老爷那样雷厉风行的手腕和当机立断的做派才最重要!
姚存慧没有解释自己的行为,只是淡淡笑了一笑。后来见林掌柜和大伙计面色也很难看,姚存慧便笑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她说,那个老人家看起来已经病入膏肓,生命即将枯竭,他没道理的闹事正是想把事情闹大,如果伙计们一旦动起手来,老人家一个措手不及死在了店里,势必将是一场风波,既然如此,倒不如息事宁人。
一场因死人而闹起的风波跟十两银子和几句道歉的话比起来,孰轻孰重?
林掌柜和大伙计根本不信她的说法,觉得这也太唬弄人了!
姚存慧却是一笑,说他们若是不信大可派人跟着那老人家,这一两日必见分晓。
林掌柜一笑置之,没有将姚存慧的话当真,也没有无聊到真的派个人去跟踪那老人,可大掌柜心里不服,转过背便安排了此事。
不想,事情果然不出姚存慧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