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说笑了,少爷身体不好,吹不得风,受不得晒,大夫嘱咐了要好好休息呢!”梨香又陪笑着道。
姚存慧冷笑,盯着梨香一句话顶了回去:“赞儿自然应当好好休息,只是,难不成散散步都不可以吗?整日价闷在屋子里不见天日,换了谁谁受的了?出去看看花儿草儿,看看游鱼湖水,眼睛也清亮些,精神也足些岂不是好?你们就不会好好伺候着,散步不会往妥当的地方去,非要让少爷吹风受凉、遭受烈日曝晒?”
“二小姐说的不错!”姚老爷突然想起儿子的病因之一是伤心过度,没准心情一开怀就会好许多,因此十分赞同姚存慧的话,点头说道:“以后天气好时,你们伺候少爷出去走走,散散心!”
“是,老爷!”梨香和芹香不敢违拗姚老爷的话,不得不点头答应。
姚老爷又坐了一会儿,见姚诗赞面有倦意不忍扰他休息,好言抚慰了几句,便同姚存慧一同出去了。
姚存慧和红蓼回到落梅院,吩咐红枝打水过来洗脸卸妆,留下红蓼守夜,命红枝自回去休息。红枝老实了许多,规规矩矩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姚存慧悄悄向红蓼使了个眼色,红蓼会意,悄无声息的出了落梅院,不多会怀揣一大包东西轻手轻脚的回来,低低叫着“二小姐。”
姚存慧掀起帐子披衣从床上起来,忙问道:“可取了来?”
红蓼点点头,将东西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双手在衣裳上搓了搓,过来扶姚存慧起身,低声道:“奴婢都取来了,一点儿都没剩下!”
“准备纸笔。”姚存慧点点头,坐在圆桌前,神情凝重打开纸包,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她让红蓼去取的,是姚诗赞熬药的药渣子。
红蓼依言备了纸笔过来,只见姚存慧用葱白纤细的手指拨弄着黑呼呼的药渣,不时捡起其中一块细细端详,继而放在鼻子下嗅着,或者索性放在嘴里轻轻舔咬,随后执笔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好半响功夫,姚存慧终于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搁下笔,握着记录的纸张抖了抖,一眨不眨的盯着看,眉尖微蹙,神情变得越来越凝重。
“二小姐!可是这药,这药——”红蓼突然意识到了她在做什么,脸色大变,惊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姚存慧抬起温婉如水的眸子,向她浅浅一笑,努了努嘴轻声道:“将这些处理干净了,今日之事,不许跟任何人透露半个字,明白吗?”
“是,二小姐!”红蓼脑子里轰轰乱成一片,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也不敢想,难道夫人竟然,竟然——
以至于红蓼半点儿也没去想,二小姐怎么突然之间懂了药理呢?
“二小姐放心,奴婢死也不会说的!”红蓼迅速将纸包包好,颤着声音却是无比坚定的又加了一句,不知是安姚存慧的心还是安自己的心。
姚存慧轻轻“嗯”了一声,就着跳动的昏黄烛火凝着纸张,心头一下一下的沉了下去。
对于前世身为中医药师的她来说,对这些药材没有谁比她更熟悉。难怪姚诗赞久病不愈!天长日久服用下去,姚诗赞只能成为一个废人,一个不会长命也不会太短命的废人。
姚存慧微微冷笑,慢慢将手中的药方折成条,在灯火上点燃,火光中,看着它慢慢的化为灰烬。
既然遇上了她,她当然不会让姚诗赞有事。
第二天一早,从马氏那里请安回来,用过早饭,便听见红枝禀报:温妈妈来了!
姚存慧唇角扬了扬,抬手轻轻理了理鬓发,含笑道:“还不快请进来!温妈妈可是稀客呢!”
“二小姐!”温妈妈进门,微微屈膝做了个请安的样子,不等姚存慧叫起早又站直了身子,面带愁容,神情有些恍惚的顺口说道:“夫人命老奴过来给二小姐裁衣裳,请二小姐量身,将尺寸报给老奴。”
姚存慧一怔,顿时微睨了眼,偏着头打量温妈妈不语。
温妈妈想必是一夜没睡,往日里耀武扬威的神情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憔悴颓丧,顶着大大的黑眼圈。鬓角凌乱,往日梳得油光水滑的发髻胡乱挽着,除了一支固定头发的银丝扁方再无别的饰物。身上穿的也是茶褐色的半旧袄裙,系着洗得发白的靛蓝腰带。
不知道的,谁想得到就在昨天她还是众人之上、发号施令的大管家妈妈,还以为是浆洗房的粗洗婆子呢!
她真是没有地位啊,是个人都拿她不当回事!这温妈妈哪怕失了势、受了罚,依旧不把她放在眼里!模棱两可、偷工减料、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