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在身旁呼啸，弗拉维乌斯渐渐从昏迷中苏醒。他感觉自己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爬在那里，身下还压着一个奇怪的东西。

他睁开眼，吉哈提光滑的脑袋立刻占据了他的视野。

“你你你你在干什么！”他吓了一跳，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是胳膊被压了太久，已经完全麻木。弗拉维使劲扭动着身体，让自己从教师身上翻下去。他整个人摔在冰凉的甲板上。

“时间紧迫，我没来得及带上外套……”教师小声解释着，“这上面太冷了……”

经他提醒，弗拉维乌斯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寒冷让他迅速恢复了理智。他记得在马萨拉，自己又被光源放倒了。他打量着身体，果汁的污渍还粘在衣服上面。

“你又救了我一次。”

“他们来得太快了，”吉哈提说，“只要他们想，就可以瞬间出现在桑吉尔的任何地方。我需要帮助，你能不能把我弄到帝都去？”

“你觉得那个皇帝可以保护你的安全？我们不如回瓦萨哈，那里有我们在桑索尔最强的军事力量。”而且他也实在受够了。本以为是简简单单地出趟公差，没想到却掺合进天大的麻烦里，好几次和死神擦肩而过，即使现在，他也能看到死神的黑色斗篷若隐若现地在他们头上飘扬。高空的寒冷让他瑟瑟发抖，弗拉维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想要立刻回到自己舒适的床上，然后蒙上脑袋睡到世界末日。

“圣教军无法抵抗阿特迦尔的力量。”吉哈提说，“他们只需要一个人，就能收拾掉你们全部。”

弗拉维沉默良久，终于忍不住嚷嚷起来。“他们是冲你来的！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他说，“我的士兵都死了！马萨拉的家伙们大概也都送了命！现在连我的也就要搭进去！我们去瓦萨哈，然后我会派人送你去帝都，我保证！”

这样也好，教师叹了口气，至少受冻的时间可以短一些。下次他一定记得带上外套。

飞翼继续前行，虽然弗拉维对那个占据自己视野的光头依然心有余悸，但天上实在是太冷了。二人最终还是背靠着坐在了一起。

“我觉得你们应该离开桑索尔，”教师建议道，“你们不是阿特迦尔的对手。而且他们对你们的仇恨并不比对我的更少。”

“他们并不恨你，”弗拉维垂头丧气地说，“你只是一个应当除掉的‘威胁’，而非该仇恨的对象。他们恨的是我们，好在我们人数够多，一时半会也杀不干净。但是你呢？难道你就不恨圣教国？”

“我不知道，”教师认真地回答，“于我而言你们只不过是‘外来者’。只要帕维特拉的权威依然至高无上，我就无所谓其他事情。”

对于桑索尔的普罗大众来说，这件事大概也是一个道理。圣教国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因此他们于本地信仰秋毫无犯，桑索尔的人民也懒得去思考究竟该向谁缴纳税赋。

永恒之河在飞翼之下闪烁奔流，清晰地指引着前进的方向。时间不断逝去。傍晚时分他们终于看到了地平线上的城市，以及那座褐色砂岩堆砌成的总督府。

二人松了口气。漫长的折磨终于到了尾声。弗拉维低声欢呼起来，从地上一跃而起，冲到操纵台前。他嘴里哼着小曲，控制着飞翼朝瓦萨哈冲去。

城市越来越近，一种不祥的预感再次涌上吉哈提的心灵。他走到甲板边缘向下看。

瓦萨哈的街头和前些日子别无二致。熙熙攘攘的街巷人头攒动，居民们各自操着自己的营生，度过又一个忙碌而平凡的日子。教师看到士兵们依然把守着各个路口，还有几支小分队在挨家挨户地搜查着。难道那两个逃犯还没有被抓住？他想起来河边的寺庙里那个粗制滥造的假教师。飞翼在城市上空盘旋了几圈，然后缓缓落在总督府邸外的宽阔广场上。二人迅速从飞翼上跳下来。

没有人出来迎接他们，也没有盘查和审问。总督府里寂静得可怕，只有从二楼的包间里断断续续传来的哭泣声。

弗拉维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他快步跑进府邸，教师紧随其后。他们穿过一楼的走廊，每日匆忙穿梭来往的勤务兵都不见了踪迹。他们爬上楼梯，寻着哭声一路跑到将军的办公室外，然后终于看到了人影：将军的几个副将和传令官都堵在房间门口。

“发生什么事了？”

“马库斯将军死了。”

弗拉维乌斯如遭重击，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头重脚轻地挤过人群进入室内。马库斯·文森特里乌斯将军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