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阳光经了雕花长窗上糊着的绡纱,投射进来只是淡白的灰影,那窗格的影子,一格一格映在平滑如镜的金砖上。
子静挥手,命两个太监退下回去。抬手取了一块丝巾出来,细细的擦拭了一下面上沁出来的汗珠。
坐在殿中的美人塌上,她想起幼时在家里的时候,这也正是歇午觉的时辰。掩于青山绿树中的苏宅,向南的窗下种着大株芭蕉与好几色鲜花。
阳光明媚的午后,院中飞过柳絮,无声无息,轻淡得连影子也不会有。雪白弹墨的帐里莲青枕衾,母亲苏娉的手,柔滑的宛若凝脂,轻轻抚弄上自己的鬓角,口中轻轻吟哦道:“娘亲的宝贝女儿,你如今也渐渐长大了……”。
这样的记忆,在午后安静的殿中汹涌如潮一般,兜头将子静整个湮灭下去。身子一软,便倒在那垫着层层绣花簟子的塌上闭目睡了过去。
窗外像是起了微风,吹在那窗纱上,极薄半透的窗纱微微的鼓起,像是小孩子用嘴在那里呵着气。绿色的窗纱随风飘拂着,轻轻扫落在子静的脸颊上,她只一颦眉,侧身便又睡了过去。
兰慕心在自己房中歇了一觉出来,便看见子静歪在殿中的塌上睡着。四下的宫人却无人侍奉在主子身边,一时心中难免郁结上火。
她在塌前凝神看了一会,见子静睡的很沉,便自去了寝殿奉了锦被出来,给她细细掖好。
章节目录 909.第909章 番外:挽发2
一时出去召了宫人,严词训斥了一番,这才叫人重新起了冰鼎中的融水,将新送来的冰块镇填下去。又安排了两个宫女,侍奉着子静午睡打扇。
一觉睡去,梦里不知几响欢愉。但渐听得花落于檐下,朦胧中才窥见一丝暮色袭来,天边,却是夕阳西照笼于天地间。
兰慕心见她醒来,方捧了茶过来,忽听那风吹得窗子“啪”一声就开了,转头忙去关窗,子静挨在塌上却吩咐道:“不用。”
说罢,便将长发拢了一下,起身便至窗前看天色,只见天上乌云翻卷,一阵风至,挟着万线银丝飘过。只见那雨打在琉璃瓦上辟叭有声,不一会儿功夫,雨势便如盆倾瓢泼,殿前四下里便腾起朦朦的水气来。
朦胧中,那巨大翠绿的芭蕉叶,兀自弯下腰身,仿佛亦不堪承受这样的雨露滋润一般。
观望了一会,不觉精神一振,说了一声:“好雨!”说完,便见那雨比来时下得更大,四下里只听见一片“哗哗”的水声。那殿基之下四面的驭水龙首,疾雨飞泄,蔚为壮观。
夏日时节,久旱天晴,陡然的一场大雨势来急促,隔了十数步远便只见一团团水气,红墙琉瓦的宫殿尽掩在迷朦的大雨中。风挟着雨势更盛,直往人身上扑来。子静虽站在窗棂边,仍觉得雨丝斜斜的被风裹了起来直往自己身上飘来。
一时只觉濡湿了鬓角,顺带着右边肩膀也紧紧的被雨水贴在了身上,她却不肯退却,仍旧这般立着。
兰慕心端了茶在手,微微躬身屈膝道:“给贵妃主贺喜!”
子静回头看了她一眼,想到昨夜她的那一番话,手上却没有接那杯茶,只是淡淡问道:“何喜之有?”
兰慕心听出她话中的疏远,于是微微抬头正视,却见乌黑的鬓发腻在子静白玉也似的面庞之侧,发梢犹带晶莹剔透的水珠,落落分明。凝神间,却有一滴雨水缓缓滑落,顺着那藕色衣襟,落入粉白的酥胸上,之后便转瞬不见。
因着衣衫尽湿,勾勒显出少女那盈盈体态,虽是年稚,却实在是楚楚动人。
“难怪,陛下昨夜又将她留了一夜。”兰慕心心中不由暗暗思付,既不能侍寝,陛下却肯这般屈尊取悦于她,却不知,她于天子,究竟是何等重要的人儿?
子静亦在不动声色凝神中暗暗思量,兰姐姐,你那样的一番话,到底隐着什么用意?你喜欢陛下,我却不知道,你究竟是希望我好,还是容不得他心里的任何女子?
这般对持着,到底兰慕心躬身跪了下来,将手中的茶盏举过头顶:“请贵妃主责罚,臣妾昨夜出言无状了。”
子静静静看了一会,心中忽然有些飘忽不定的感觉,是什么?一时又说不上来。见她跪的久了,也就顺手接过了茶盏,轻轻道了一句:“兰姐姐,你该知道的,我从未将你当作外人。”
除此之外,便再无二话。这般说话,似握手言和,又似暗含警告。这般一来,却弄得兰慕心也没了主张。
章节目录 910.第910章 番外:书房1
子静喝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