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李故云摇头道。

韶烟嫣的手很软，很有温度，完全不像三十岁出头的女性。

眼眸眨巴几下，她接着说道：“如果是因为学费的问题，你跟韶姨说，韶姨年轻时也攒下了一点钱，虽然不是很有多少，但应该足够你去上学。”

看着她真挚的眼神，李故云拿过西凤酒，满满斟了一杯。

今天他不打算回去了。

反正他看到火锅店对面有家旅馆，看起来很平价。

“谢谢韶姨，但不是因为这个。”

李故云艰难咽下这口酒，酒入喉肠，化作暖流，盘旋在他的体内。

他感到浑身有些热。

韶烟嫣也同时喝了口酒，面上浮现出些许红晕，她抹了抹嘴，道：

“在我眼里，你一直是个好孩子，读书刻苦，人又善良，跟我见过的那些年轻人完全不同，有时候，我感觉你很神秘，比如今天，我有点看不透你。”

“其实没什么看不透的。”李故云笑了笑，继续道：“我跟普通人没什么不同，我只是有些比较独特的想法。”

“我看出来你很独特。”韶烟嫣莞尔，给李故云斟酒，道：“我不知道你的父亲是怎么样的，但我觉得，他应该为有你这样的孩子感到庆幸。”

“他不懂。”

李故云酒量不大，轻轻啜了口。

韶烟嫣干了一整杯，她的酒量明显好得多，她舔了下嘴唇，道：

“他不懂你是正常的，狮子本就不会被羊群所理解。”

听到此话，李故云微微抬头，注视着她的双眼，不知怎么地，心里又有股劲，抓起酒杯狠狠干下去。

“你别喝太多。”韶烟嫣连忙劝道。

她不知道李故云经历了什么，但她觉得这个年轻人心事很重。

很重。

在这个读书为主流的年代，剑走偏锋很难成事，失败者是大多数，读书是寒门子弟最稳妥的道路。

努力这么多年。

到最后，尽管结果可能不太好，但这都是你曾经付诸过的心血！

十年如一日。

她没读过什么书，嗯，但并不代表她笨，也不代表她文化水平很低。

如果一个人甘愿放弃多年的心血，来铤而走险选择另外一条道路，那么肯定是有值得他追求的事物在等着他。

尽管风险很大。

毕竟谁都不是比尔盖茨，乔布斯。

况且，她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李故云。

……

……

推杯换盏中。

韶烟嫣的脸愈来愈红，桌上那瓶西凤酒，早就所剩无几。

“……我觉得你行的，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你心中肯定有答案……”

“烟嫣姐，你是不是有点喝醉了？”

李故云注意到她的脸色，问道，这次他没有称呼她为韶姨，本来之前他叫的就是烟嫣姐，韶烟嫣才叫他改口的。

“想什么呢？姨在你这个年纪，喝的酒比你吃的饭还多。”

韶烟嫣不承认自己有些醉了，伸手在他脑袋上轻轻一敲，此时她的眸光特别闪亮，两眼直勾勾看着李故云。

火锅店是可以点歌的，这里有台老式的唱片机，韶烟嫣站起身，找老板要了张唱片，然后装进唱片机里。

唱针落下，张国荣的‘当年情’悠悠回荡在整个火锅店中。

“轻轻笑声在为我送温暖，你为我注入快乐强电，轻轻说声漫长路快要走过，终于走到明媚晴天……”

韶烟嫣随着音乐的响起，竟也跟着旋律哼了起来。

这首是粤语歌，但她唱得很动听，婉转的歌词，从她口中出来，有着不同的韵味，李故云听得很认真，他看着面前的韶烟嫣，回忆起当年的时候。

一曲唱罢，韶烟嫣得意看着他，甜甜笑道：“怎么样，姨唱得还行吧？”

啪啪啪——

李故云鼓起掌来，火锅店里的诸位顾客同时纷纷鼓掌。

就连老板都讶异：“唱得好犀利！”

不过韶烟嫣有些晕乎乎的，她看着李故云，道：“你载我回去吧。”

“喝了酒，不能骑车……”李故云指了指她火锅店对面的旅馆，道：“夜深了，不如今晚在那凑合凑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