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意,可日后会怎样却很难说,”程奉仪低下头叹了口气,“更何况……”
持盈小心地试探着问:“怎么?”
程奉仪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略有些发红,声音也哽咽起来:“在长遥的时候,那狗贼日日……我虽然心里有一千一万个不情愿,最后还是有了身孕。”
“我不愿生下那样的孽种,于是千方百计将孩子打掉,为绝后患,我故意惹怒那狗贼的王后,得了一碗阴寒至损的汤药,这一辈子……只怕是再也不能生育了。”
持盈惊得一颤:“这——!”
程奉仪凄惨地一笑,反问:“换做是你,你是宁可一回来就被拒之家门外,还是等时日久了,再看他妻妾成群,儿孙环膝?”
持盈默然点了点头:“我懂了。”
程奉仪将另一手覆上她的手背,温声道:“持盈,皇上是重情重义之人,这样的男子世间并不多见,你一定要珍惜,即使他迫于压力,不能立你为后,你也要记得,只要他爱你,敬你,你就还有机会,毕竟你是陪他一路走来的人,更是皇长子的嫡母,没有人能与你抗衡,忍得一时之气,将来一切都会好的。”
持盈被她说得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尽管在崔绎起兵造反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将来统领后宫,忍受他每日宿在不同的女人宫里的准备,但在亲眼目睹了程奉仪的悲惨遭遇后,她不禁从心底向自己发问——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姬妾成群,真的好吗?或许自己真的应该功成身退,永世不再相见?
148、尽释前嫌
小秋奉持盈之命到御花园中找到了张嬷嬷,却并没有让她们回耀华宫休息,而是将小舒锦抱到了揽月台。
揽月台外,钟绿娉派出的丫鬟早已等候着,远远地见她们过来,便转身进去禀报。
钟绿娉得了消息,借口不胜酒力,要出去走走,起身告辞,崔绎知道时机成熟,便所:“时候也不早了,大家各自回去休息吧。”
众人起身告辞,正要依次离去时,崔绎又道:“公琪,你留下。”杨琼不明就里,只得答是,待人都走光后,方上前问:“皇上留末将,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崔绎开门见山地便道:“你将来有何打算?”
杨琼缄默不语,崔绎又说:“此番西征荡平前朝余孽,朕原本没打算派你去,你却主动请缨,是否打算这一去就不再回京城?又或者想着战场上流箭无眼,人死了,便一了百了?”
“皇上,”杨琼声音苦涩,“皇上明察秋毫,末将恳请皇上成全。”
崔绎叹气道:“公琪啊,朕一直觉得你是个忠肝义胆的好男儿,可是这忠和义,并不是人生的全部,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可若无温柔乡,英雄埋骨黄沙岂不更是凄凉?你把自己铐得太紧,万事瞻前顾后,唯恐做错什么留下骂名,丢了列祖列宗的脸。”
“可你又是否想过,列祖列宗,说到底都已经是死人了,死人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在你做错事的时候,从棺材里跳出来指着鼻子骂你。”
杨琼:“……”嘴角抽出了一阵,忍不住问:“后面那句不是皇后娘娘教的吧?”
崔绎怒瞪双眼:“杨公琪!”
杨琼赶紧低下头:“末将僭越了,请皇上赎罪。”
崔绎呼出一口气,说:“有时候朕觉得百里文誉真不是个东西,说出来的话简直是在找揍,找死,可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都是对的,而且朕还不得不照他说的去做。在这一点上你得向他好好学学,大丈夫行于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些看起来离经叛道的事,其实未必就是坏的,有时候峰回路转,反而成就了一段佳话,就像当初朕要造反,你也不赞成,可最后朕坐上了龙椅,你也成了功臣,名垂青史,可见这世间的对与错,并不绝对。”
杨琼吸了口凉气,鼻腔中涌上一股酸意。
“坏事只要做得好了,同样会变成一件好事,朕就是最好的例子。”
崔绎摆了摆手:“朕要说的就是这些,你也回去吧,冬夜漫长,如果睡不着,就好好想想朕刚才对你说的话。”
杨琼满心酸楚之意,抱拳深深鞠了一躬,转身退了出去。
门口有小太监在等着,见他出来,便上前道:“杨将军,这边请。”杨琼心事重重,也没多想,就跟着他走了。
距离揽月台不远的地方就是听香坊,一泓清泉涓涓流淌,夹岸红梅似血,散碎入寒风,逐水而去,是皇宫中冬季的一大美景。
梅林中,钟绿娉抱着小舒锦在看梅花。自打从贡县回来,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