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要为自己儿子谋前程自然不可能把儿子的前途交到陈玉春手上,何况居晚秋野心大得很,她想送儿子去京城考致尚音乐学院,这是全国最顶尖的音乐学府,云集了艺术领域金字塔尖的艺术家,周又商、唐天齐都在这所学校以及下属的附属音乐学校里教学。居晚秋只是一名普通的筝童家长,她不懂古筝流派上的事,但她对唐天齐如雷贯耳,她只知道古筝弹得好就能有好的考学前景,考入顶尖学校。
对于居晚秋来说,古筝更像一块敲门砖,或一架帮着儿子浮游直上的梯子。而唐天齐就是儿子的奋斗目标。如果儿子古筝弹好了,考上顶尖音乐学府,未来说不定就能成为唐天齐,在高雅的殿堂里坐着演奏家,众星捧月,受人追捧,轻轻松松就把钱挣了,又体面又光荣。
至于为什么是古筝,而不是乐器呢?那只能说是一场缘分。
从前,吴女婿还没有那么大野心要办家具厂的时候,他们家就在画安城里开个小家具店,吴女婿做木工、装家具,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吴茱萸的日子也过得像个小少爷。穷文富武,小少爷自然得烧点钱,学点才艺。那时候居晚秋城里的房子还没有卖了给吴女婿当办厂资金,房子距离市区学校近,附近几家琴行生意都很火爆,居晚秋就给吴茱萸报了个钢琴班,交了半年学费,谁知小吴茱萸当时不知天高地厚,上课时给了钢琴老师一巴掌,就被退了学,学费就当做给钢琴老师那一巴掌的补偿了。
居晚秋想着钢琴的路堵死了,总得再学点什么别的乐器啊,不然就荒废了小吴茱萸的大好时光了。琴行门外的墙壁上有古筝招生广告,居晚秋这便认识了宋子桥。
当时的宋子桥和宋子茵就在自己家里给学生上课,生源不多,有学生来,便使出浑身解数挽留住。和宋子茵老实的性格不同,宋子桥活泼开朗,不像钢琴老师那么死板,试上课时一下就受到了小吴茱萸的喜爱,小吴茱萸就这么上了宋子桥的“贼船”,与宋子桥做了多年师徒。
居晚秋知道学生能有多大上限,很大程度上是由老师提供的基本盘决定的,宋子桥不论对吴茱萸多么器重,她都不可能将吴茱萸送入致尚音乐学府的大门。而居晚秋对宋子桥这七年来在她们母子面前吹过的牛,撒过的谎感到恼羞成怒,无论如何都不愿让吴茱萸再跟着宋子桥学筝了。
而对于吴茱萸要去考致尚音乐学院的事,宋子桥也发表了很多意见,听在居晚秋耳朵里全成了泼冷水和冷嘲热讽。宋子桥觉得吴茱萸肯定考不上这么顶尖的音乐学府,因为考学需要花费大量金钱,而吴女婿办厂后,生意不佳,又欠了很多债务,经济条件不允许,宋子桥甚至当着居晚秋的面说,那些筝坛大师都是势利眼,没在他们身上花个百来万的课费,是不可能对学生的考学前途负责的。而居晚秋则认为,因为宋子桥长期以来的自吹自擂,给了她假象,让她未能及早将吴茱萸“送出去”求学,未能接受专业筝艺的训练,这才是导致吴茱萸考学可能失败的最大原因。
就这么一拍两散。
居晚秋铁了心要供吴茱萸上京求学,不管是砸锅卖铁,相比没钱,居晚秋更大的困境是人脉,她没有任何能够让儿子拜入唐天齐门下的渠道。
这两天偶然听吴泽家叨叨,说二姨母的女儿陈千禾突然来画安找他,居晚秋突然想起来,陈千禾的祖父据说就是弹古筝的,从前还是大学教授,如今退休了,想来这是一条可行的渠道。
都是古筝圈的,兴许他能认识唐天齐。
居晚秋为自己这么晚才想到这一层而懊丧不已,但事不宜迟,她立马用一锅羊汤作为替儿子铺路的排头兵。
不管前路多难,走一步是一步,一步一步走,总能到达目的地的。
而对于居晚秋的不情之请,陈千禾决定帮。